近段時間，法國“無證件者”連續發起了幾次聲勢浩大的示威游行，要求政府給他們發放居留證。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些游行隊伍中出現了許多原本不愛拋頭露面的中國非法移民，其人數甚至占據了游行隊伍的半壁江山。
中國非法移民日子難過
據法國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菲利普·貝加調查，目前滯留法國的中國非法移民約有6萬至8萬，主要來自溫州、青田等中國東南沿海地區。他們基本上通過陸路和水路偷渡而來。前者取道前蘇聯地區，再經南斯拉夫登陸意大利等《申根協定》成員國；后者則從上海出發，渡過南海、印度洋和地中海，途經意大利來法，或是直接在馬賽港上岸。除此之外，近萬名東北地區的非法移民也陸續來到法國，這些人大部分年齡在30歲以上，既不懂法語，也難以融入傳統移民的圈子。
同非洲人和阿拉伯人非法移民不同，中國偷渡客一到法國后很快就能找到住處和工作，這讓法國人百思不解。一位中餐館老板張先生說，蛇頭在偷渡者抵法前早已通知其在當地的親友來接應，并由后者幫助他們解決生活問題。由于沒有合法居留權，偷渡者一般以現金的方式從華人租的房子里“分租”一間。能做的工作無非有兩種，要么到中餐館打工，要么到地下工廠干活。張先生說，10年前，他每天在地下工廠干15個小時，每月掙2000歐元，頭兩年掙的錢都用來償還偷渡時的欠債了。
在法國的中國非法移民主要集中在巴黎13區的“中國城”和20區的“美麗城”等華人區。因為身份不合法，中國“黑工”的處境非常艱難，除了整日為生計奔波外，還受到阿拉伯人和非洲人的欺負。一個在餐館打黑工的溫州小姑娘已經連續兩次在拿工資的當天遭搶，又不敢去報警，只好將苦水往肚里咽。另外，中國“黑工”因為擔心被警察抓到，每天東躲西藏。來自溫州的小張稱，他有一次在“美麗城”的地鐵里被警察盤查，并被帶到一個拘留中心關了兩天，幸運的是沒有被遣返回國。據了解，非法移民少的時候，警方一般會把抓到的人遣送回國，但現在，像小張這樣的“黑工”越來越多，警察實在沒精力將所有人都送回去。
中國“小人蛇”令法國頭疼
今年9月初，8名來自中國的未成年非法移民以“政治迫害”為由，到離巴黎不遠的埃松省警察局申請避難，引起了社會對“小人蛇”的關注。官方目前尚不知法國有多少中國“小人蛇”，但有資料顯示，在每年涌入法國的近千名“小人蛇”中，有1/3來自中國。僑界主流輿論認為，這些小孩是被人利用，其幕后定有成人和蛇頭集團的操控。法國警方則指出，“小人蛇”現象是華人非法移民申請合法居留的另一“花招”，這些“小人蛇”一旦獲得居留權，他們的父母便會現身，并以“家庭團聚”為由尋求合法化。
面對不斷涌入的華人偷渡者，法國警方投入大量精力打擊蛇頭集團。2000年6月，法國警察在對兩家華人外幣兌換所進行調查時意外地發現，這兩家機構的背后隱藏了一個組織偷渡、販運非法移民的龐大犯罪集團。該集團在一年半的時間里，通過販運非法移民等手段將17億法郎的黑錢“漂白”。這一發現，也讓人們看到了跨國偷渡集團的冰山一角。
打破沉默，公然示威
長期以來，中國的非法移民由于擔心被拘禁和遣返，已經習慣了東躲西藏、與外界隔絕的生活方式。但最近幾年，一度被非洲人和阿拉伯人“壟斷”的“合法化”運動中也逐漸出現了中國人的身影。
據法國一些漢學家分析，中國無證者打破沉默的原因有兩個。首先，阿拉伯人和非洲人的經驗讓中國非法移民受到啟發。菲利普·貝加的調查報告顯示，1995年，巴黎黑人非法移民組織了大規模的游行活動。他們上街抗議，占領教堂等公用設施，最終有不少人拿到了居留證。這場運動受到一些中國無證者的關注和效仿。另一方面，大批非法移民的涌入讓越來越多的中國無證者看到，被警方遣送回國的幾率很小，對“曝光”的恐懼心理也大為減少。2000年6月，席卷巴黎、里昂等城市的大規模無證者游行中，中國非法移民占據巴黎的圣瑪麗教堂，受到輿論關注。今年9月13日，近300名中國非法移民參加了在巴黎圣奧古斯丁廣場舉行的無證件者示威，占總游行人數的一半多。《解放報》為此打出“中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大字標題，稱中國無證者東躲西藏的日子已經畫上句號。
非法移民困擾歐洲
引發中國非法移民公然走上街頭的另一重要原因是，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法國政府先后采取了3次大規模的“合法化”行動。1981年3月的移民大赦中，獲得居留證的中國人只是13.2萬受益者中的極少數。1992年，法國政府再次放寬移民政策，有1.2萬中國無證者圓了合法夢。1997年至1998年，又有8000多華人獲得合法身份。“合法化”行動讓越來越多的非法移民嘗到了甜頭，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誘惑著更多非法移民的涌入。
其實，非法移民問題不僅讓法國人頭疼，也是歐洲其他國家的一塊心病。2000年，西班牙首相阿斯納爾再次當選后一改以往的移民政策，把打擊非法移民列為僅次于反恐怖的第二大任務。英國首相布萊爾甚至不惜用軍用飛機將非法移民遣返回國。意大利雖然正在進行一場大規模的“合法化”運動，但作為最容易被偷渡者搶灘的歐盟國家，意大利今年上半年就驅逐了4萬名非法移民，但仍有大批中國非法移民想偷渡到那里去碰碰運氣。
來源：環球時報 作者：陳源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