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琉璃廠的古玩鋪也是一大行業。古玩原叫“古董”或“骨董”,它是指古代留傳下來的器物。這些器物,既可使后世人從中了解古代文化,又可供玩賞。
古玩有個特點就是沒有“定”價。一件古玩值多少錢,幾十幾百,成千論萬,誰說了算?買主拿錢買走就是“定價”,此即所謂“無價之寶”。古玩要價不在器物大小,而要看“值不值”。遠的先不說,就以清朝末年為例,一對雍正款胭脂水小花瓶,價值銀元一萬塊;一個雍正官窯款霽虹小茶壺價值銀元三千塊,這就是古玩的價錢。那些古玩鋪或許一年半載沒有買賣,但要做成一件生意,就可賺筆大錢。因此,這行業里有句諺語:“三年不開張,開張過三年”。購買太貴的古玩,一般人的經濟力是達不到的。大凡去古舊店鋪的人,多是買書、買帖一類,在購買古籍、碑帖、古錢之外,興之所至,往往也要欣賞這里的古器物。古玩也有些便宜的,如明器、舊磚、瓦當、造象等。明器,是古人陪葬的器物。最初的明器是死者生前用的器物,后來轉為死者死后的陪葬品,如口內含的珠子,肛門塞的玉塊等等。魯迅先生在小說《離婚》中就寫過一位“七大人”用過的“屁塞”。所謂屁塞,是古人死后,常用玉、石等物塞入肛門;當然也有將玉石塞入口、鼻、耳里的,相傳可以防止尸體腐爛。殉葬的金、玉等物,出土年代久遠的叫“舊坑”,出土年代不長的叫“新坑”。古人入殮時,常用水銀粉涂在尸體上以防腐;出土殉葬物浸染的水銀斑點,稱之為“水銀浸”。
古玩中的“明器”,常被行外人誤為明代遺留下來的器物,其實,實在是“冥器”的諧音。“瓦當”則是古代稱瓦背向上的滴水瓦的瓦頭,是圓形或半圓形。“造像”是用泥塑成或用石頭、木頭、金屬等雕成的像。除此幾種外,還有小件物品,俗稱“小玩藝兒”,如銅鏡、帶鉤、箭鏃等。
琉璃廠除古玩鋪這一大行業外,還有刻字、裱畫、墨盒、圖章、筆、墨等鋪。這些鋪里賣的東西,有的也可以列入“古玩”一類。琉璃廠有一家很有名的墨盒圖章鋪叫“同古堂”,地址在西琉璃廠路南。創始人是河北新河縣人張福蔭,字樾臣。他精通仿古篆刻,名氣很大,刻圖章,也刻墨盒,是琉璃廠一絕。他曾為藻玉堂書鋪主人王子霖刻一墨盒,上刻梁任公(梁啟超,字卓如,號任公)所書“龍飛虎臥”四字,十分精致。胡夔文在《困知齋詩存》中有一首詩說:“廠甸西頭張樾臣,手拈鐵筆仿周秦。滿腔中有燕邯味,不似尋常市上人。”錢玄同先生在文章中也提到過他。
墨盒是琉璃廠的特產,“同古堂”墨盒上刻字、刻畫,亦可稱之為“玩”。筆者手中收藏著一個墨盒,盒面刻有劉春霖臨趙孟頫字帖,在寬三寸,長二寸的面積上,刻有483字帖文。只有在放大鏡下才可見其筆墨園潤,蒼秀朗逸,不是真跡勝似真跡。
硯,也可稱一“玩”。硯有《硯史》,專論硯石,北宋書畫家米芾著。其中《用品》一條,論硯石當以發墨為上;《性品》一條,論石質之堅軟;《樣品》一條則備列晉唐以及宋代硯石形制的不同,載有玉硯、蔡州白硯等26種;對于端、歙二石門辨說尤詳。“端硯”因產地端州(今廣東肇慶)而得名,石質堅實、細潤,發墨不損毫,書寫流利生輝,且雕琢精美。“歙硯”因產地歙州(今安徽歙縣)而得名,石質堅韌、潤密,不吸水;發墨如油,不傷毫;雕刻精細,造型渾樸。
琉璃廠裱畫鋪也不少,大小有20幾家,如老的萃文齋、懿雅齋,后來開的玉池山房等。其中以“信遠齋”最為著名。信遠齋的店主姓蕭,是河北衡水人,幾代人都是做“古”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