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家底兒--中國家庭寫真
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綠葉,組成中國當代社會的3億多個家庭也有著不同的家底兒、不同的表情。這些最小的社會單元,可以從不同的角度折射整個社會的發展和變遷。
如果您把發達與落后的家庭的"寫真"合在一起仔細閱讀,一定可以從中發現貧富分化嚴重等深刻的社會問題。但更重要的是,富裕家庭的成員并不一定笑逐顏開,貧窮人家的成員也不一定愁容滿面,富裕程度不是影響幸福感的惟一指標,收入多寡也不是決定生活質量的惟一因素。在當代中國,東部與西部,沿海與內陸、漢族與少數民族、城市與農村、城市與城市、農村與農村之間的不均衡發展造成的"生活指數"差異,才是各地家庭之間最大的差異。
而且,從多數家庭的發展中都可以看出,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他們生活的變化不斷加速。于是,最難想象的莫過于,如果10年后,還是這些家庭,再來亮一次家底兒……
北京:都市候鳥
攝影/撰文 劉一緯
移民帶來的新鮮血液已經給古都北京增添了太多的意想不到。
家庭成員 武銳 25歲 京城的搖滾樂手
白莎 32歲 法國使館工作人員
Max 純黑狼狗
家庭收入 全年約12萬元
將現代的大城市居民以及他們的所有家當都搬出室外拍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到處游說與屢經失敗之后,我終于找到一對年輕的戀人--武銳與白莎,他們分別是京城的搖滾樂手與法國使館的工作人員。
武銳原籍寧夏,因為追求喜愛的音樂到了北京;白莎是個法國姑娘,先是在四川大學學習語言,然后在北京找到了工作。他們擁有著這座移民城市及新一代人的所有特質--時尚、叛逆與飄泊。他們自1998年起開始了頻繁的搬家活動。不僅因為生活的動蕩不安、鄰居們對這一對特立獨行的情侶的不理解,也因為他們那條名叫Max的純黑狼狗,當時為了躲避打狗隊的威脅與高額的養犬許可證費用,他們不得不在北京四環路一帶搬來搬去,平均每半年搬一次家。如今,Max終于有了它自己的身份證,武銳也可以得意地牽著它走街串巷了。
現在,他們正期待著第一個嬰兒的誕生,生活是否會因此而再次改變,對他們也是未知數。但我感受到了武銳與白莎的樂觀與積極,而他們所代表的不同文化也繼續在這里相互碰撞、交融,可能這就是一個現代北京的氣質。
上海:標準三口之家
攝影/撰文 周明
他們擁有上海的特質:在有限的空間里追求生活的精致。
家庭成員 丈夫 黃昌發 37歲 某環保局科長
妻子 孫 吉 30歲 醫師
女兒 孫靜巖 7歲
居住面積 139平方米(建筑面積) 家庭收入 全年約6萬元
雖說上海是我國家庭最多的城市,但在尋找理解并同意《中國國家地理》雜志拍攝要求的家庭時我卻頗費周章。雜志社編輯關海彤推薦的家庭支支吾吾永遠沒有時間,接著我自己聯系的幾個家庭也以各式各樣充分的理由拒絕了我。十幾天的一無所獲使我對完成此項工作的焦慮與日俱增。好在我堅信,總有一個合適的家庭在等待著我的造訪。
妻子無意中提供了一個線索,她的一位朋友按揭新買了期房,賣出了現住的兩居室,近日正準備搬到暫借的房子去過渡。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讓妻子去幫忙說情。妻子不太好意思麻煩人家,好不容易開了口,不想立刻就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這是一個三口之家,男主人畢業于華東師范大學,是地理學博士,目前在上海市普陀區環境保護局工作。女主人孫吉,是長征地段醫院的醫生。他們漂亮的女兒孫靜巖,讀小學二年級。
這個普通的上海知識分子家庭,擁有的家當在上海實屬平常,而大櫥、大床、書柜之類的家什在當初裝修時已一次性做死,現在全部放棄了。所以,畫面中根本看不到高大顯眼的家具以及復雜考究的用品。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們似乎很有搬家經驗,提前把家具電器之外的生活用品分裝進了十來個干凈齊整的紙板箱,這下子著實打亂了我企圖將種種雜物盡量鋪陳的如意算盤。我敢肯定這些神秘的紙箱里一定藏著不少透露這個家庭實際生活狀況的東西,可是誰還忍心讓他們重新開箱呢?
天氣出奇地好,搬家的人員上上下下,相幫的朋友忙忙碌碌,居民在弄堂里來來往往。陽光急切地躍上了樓頂,然后順著東墻悄悄地溜下來。八點一刻,預想的光郊出現了,當黃昌發全家站到事先確定的位置上,一束陽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們身上,在這一堆琳瑯滿目卻仍然有所遺漏的家庭財物中,黃昌發鄭重地舉起了標志著他家最貴重的財產--房產證,神情自信而滿足,我頻頻按動快門,一氣拍完了整卷120底片。
黑龍江:東方第一家
攝影/撰文 黃慶軍
在享有"東方第一鎮"美名的烏蘇鎮上,除了邊防哨兵,只有這一對老人常駐。
家庭成員 時群鶴 68歲 退休
莊惠香 67歲
家庭收入 全年約一萬元,其中時群鶴的退休金6000余元,打鮭能賣上3000多元。
有"東方第一鎮"美譽的烏蘇鎮,坐落在黑龍江與烏蘇里江匯合處的一個小島上。清初時名"窩雞口",1919年定名為烏蘇鎮,是烏蘇里江三大重鎮之一,1920年以后,由于兵災匪禍,鎮上居民遠走他鄉,小鎮從此了無人跡。
冬天,是烏蘇鎮最寂靜的季節。約兩平方公里的范圍內,只有一戶常住居民--68歲的時群鶴與67歲的莊惠香。兩位老人原籍山東省莒南縣,1959年作為支邊青年建設北大荒來到八五六建設兵團,結婚后遷至撫遠縣海青鄉漁業隊,1991年來烏蘇鎮,迄今已12年。
從撫遠縣遷到烏蘇鎮來,為的是兒女。烏蘇鎮是我國盛產大麻哈魚的漁場。每年秋天的白露前后,大批漁民都前來這里捕魚,這時鎮上一改平時的清靜孤寂景象,機聲隆隆,人歡魚躍,一派繁榮景象。于是女兒在這兒開了一家雜貨鋪,兒子承包了一家冷庫,老兩口便跟著來幫忙照看。過了魚期,兒女們便回到縣城,老兩口卻就此定居下來,成了"東方第一家"。
住在烏蘇鎮的12年中,老人以打魚為生。再開出半畝地種土豆、黃瓜、豆角等蔬菜,時大爺風趣地說:"每年不用買菜吃,而且還都是綠色食品呢!"。
時大爺每月有退休金500元,大娘沒有收入,每年靠打魚還能賣上3000多元,貼補生活。不過,隨著前來捕魚的人逐年增多,魚的數量也在逐年減少。時大爺說,12年前每天能打50-60斤魚,而現在每天只能打幾斤魚,所以今年打魚的收獲也就只夠基本生活費。
老人的生活很簡單,一間灶房,一間雜屋,一間臥房。20平方米大的臥房里一張土炕就占據了大半個屋子。所有家當中,最奢侈的就是那臺電視機了。不過由于沒有閉路線,在這里只能看到兩個臺,一個是中央臺,一個是俄羅斯臺,雖然聽不懂俄語,但是老人也會津津有味地看俄羅斯臺播放的故事片。
銀白色的烏蘇鎮,除了時家,還有一處哨所,老人同邊防哨所的官兵們,有點像鎮上兩戶關系融洽的居民,有時打到的魚多,他們就會給哨所送去些,而士兵們有閑時,也會主動幫大伯大娘干些粗重活。到了年三十晚上,老人就和哨所的士兵們一起吃年夜飯。
除了哨所的士兵們,每年大量的旅游者的光臨,也會讓老人的心溫暖起來。等到游客散去,老人就會懷著愉悅的心情期待那些遠方的游客將同他們合影的照片寄回來。這樣,在漫漫的冬夜里,可以不時地拿出來翻翻看看。
陜西:窯洞·明星
攝影/撰文 路濘
看看這一排體面的窯洞,陜北已經不是過去的陜北。
家庭成員 戶主 蔡保忠 35歲 打工
妻子 王翠琴 35歲 打工
父親、母親 姓名不詳
兩子一女 姓名不詳
家庭收入 蔡保忠在汽修廠打工,一年收入8000余元。王翠琴在制衣廠打工,一年收入3000余元。
大概因為生活在黃土高原與關中平原接壤地帶,陜北就在我身邊。前些年老愛到農村用照相機拍攝比較弱勢的老鄉,所謂找感覺。去的多了,去陜北就像串門一樣親切,尤其對延川縣的永坪鎮最熟悉。
蔡保忠的家就在永坪鎮的李家溝村,擁有山坳里半坡上坐北朝南的一排四孔窯洞。他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父親早先在子長縣的煤礦上工作,母親在村里拉扯著他們。老父退休后葉落歸根,現在已七十歲往上了,老兩口身體都很硬朗。蔡保忠和婆姨(陜北人對妻子的口頭稱謂)王翠琴同歲,膝下倆小子都在村里上小學,一個女兒剛剛會走路。
說起這四孔窯洞,蔡保忠很有些神采飛揚。窯是1996年箍的,當時花了35000多元,因為蔡保忠農閑時學過電焊技術,能為家里增加對于他們來講非?捎^的收入,所以箍窯才只借了幾千的債。在那時,用磚箍面兒的窯是算相當氣派的了。他說在這里人們都很重視箍窯,倒不單是因為弟兄分家不夠住,更為的是個安心,算了卻一件人生大事。所謂三十而立,他很滿意自己30歲以前就有了這么一份家業。
國家實施"退耕還林"政策后,這個地方農民的地基本就算沒了。蔡保忠很早就開始到鎮上的汽車修理廠打工,他婆姨也不愿意只在家管孩子,想辦法到一家制衣廠上班,照片中蔡保忠身上穿的就是她們廠的產品。蔡保忠說村里像他家這樣的很多,在李家溝村他們的經濟條件也就算中等。他老覺得我應該去照照那些富戶,"連窯面兒都貼瓷磚,多好看。"
看他們家的孩子一個個都活潑健康,我不由得有些羨慕。他說他現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孩子們趕緊長大,考個大學好有個出息。他也知道養活孩子很費錢,但他們夫妻兩個實在是喜歡女孩子就冒著"風險"又要了一個,老天保佑,果然是個女兒!
新疆:坐沙發的維吾爾族人
攝影·撰文/趙君安
"居住在天山腳下的一戶維吾爾族人家,擁有電視、冰箱、洗衣機等現代化電器。他們舒服地坐在搭著白色鏤空花紋裝飾巾的沙發上……"
家庭成員 戶主 阿合買·鐵木爾 53歲(維吾爾族) 農民
妻子 帕里旦 47歲(維吾爾族) 農民
次女 阿依努爾 16歲(維吾爾族) 學生
兒子 艾拜伯爾 23歲(維吾爾族) 教師
長女 阿米娜 27歲(維吾爾族) 教師
外孫 5歲(維吾爾族)
家庭收入 全年約20000元
新疆的首府烏魯木齊是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城市。我這次采訪的阿合買·鐵木爾一家,居住在這個城市東北部東山區的蘆草溝鄉石人子村。此村地處天山主峰博格達腳下,村子后的山坡上,有一片狀如巨人的雅丹地貌,因此得名。鐵木爾一家是這個370戶人家的多民族村莊中難得的單一民族家庭。
我采訪他家這天,氣溫在零下20多度,但他們一家非常熱忱,一件一件地搬出了"家底兒":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電話、沙發、茶幾……還精心地在茶幾上擺滿維族用來接待貴客的風味食品。其大女兒和兒子已經都有了自己的家,這次也專門趕回來參加這張最珍貴的全家福的拍攝。遺憾的是,一大早一位鄰居借走了他家的摩托車。
合影背景中雪地上徘徊著的是鐵木爾家飼養的牲口。他們家有1匹馬、6頭牛、53只羊和80多只鴿子。加上在一畝八分土地上種植的小麥和玉米,所有農副產品收入每年約兩萬余元。阿合買夫婦只是幫著大女兒照看外孫,所以他家算起來只有3口人,人均收入就比村里平均水平的3416元高出很多。但鐵木爾說,和村里最富裕的人家相比,他家還差得很遠。
海南:漁民的新海上之家
攝影/宋國強 撰文/王凱
"現代漁民告別了風里走、浪里行的生活方式,與傳統的漁民相比,他們過的是另一種海上生活。"
家庭成員 戶主 黎貴盛 38歲 從事海水網箱養魚
妻子 盧三妹 36歲 從事海水網箱養魚
長子 黎玉良 19歲 從事海水網箱養魚 初中文化
次子 黎仁廣 18歲 從事海水網箱養魚 高中文化
長女 黎雪珍 8歲 小學二年級學生
家庭收入 全年約18萬元
霧靄初散的清晨,我們抵達了海南島陵水縣美麗的新村漁港。這是一個國家一級的漁港,港域里水面寬闊,四周環陸,形如內陸湖泊。遠遠看去,海面上的景象非常奇特:一排排的房子建在水面上,蔚為壯觀。
我們從碼頭搭乘一艘小機動船向港區內駛去。當船行近,我們才看清一塊塊木板拼成肩寬左右木排,木排下面固定著浮具漂浮在水面上相互連接成片,在其上高出六七十公分處鋪地板建房子,漁民們就生活在這種被稱為"漁排"的水上建筑中;而房子四周的"方框"則用漁網兜住在水下的部分,形成一個海水仍可流動的大箱子,在里面養殖各種魚苗。密布的漁排是漁港特有的景觀,每一片漁排區之間都留有很整齊的水道供船舶自由航行。我們的小船在漁排中靈巧地穿行了幾分鐘后,把我們帶到了此次拍攝的家庭--陵水新村港第三養殖區0218號漁排黎貴盛一家前。
黎家在漁排上的房子有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油漆過的地板一塵不染,房前還有一大片涼棚,房子的前后有32個養殖網箱。家里只有兄弟倆,哥哥黎玉良說,一大早父母親就都上岸進魚苗、搞推銷,估計天黑前是趕不回來的;8歲的小妹妹在離家60公里外的鄰縣上學。所以全家只有他們兩人可以參加拍攝。
在搬家具的時候,兩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來到0218號漁排上,弟弟黎仁廣告訴我們,這兩個小姑娘分別是他伯伯和姑姑家的孩子。在新村港內,他的三個姑姑、一個伯伯都在這里搞網箱養殖。同時他還自豪地告訴我們,他們家族從祖上開始都是傳統的漁民,以前靠出海打魚為生,現在搞網箱養殖已有10年多了,一年下來,光他們一家就有10多萬元的收入。兩年前,他們家花了50多萬元在海邊蓋了一幢三層樓房,岸上的家內外裝飾得很漂亮。家中電視、冰箱、洗衣機、空調、電飯鍋、消毒柜、音響等家用電器一應俱全。自上個世紀80年代末,全鎮很多漁民都在新村港內發展網箱養殖,現在的新村鎮是全縣最富有的鄉鎮。而他們家的這種收入在鎮上頂多也只能算是中上水平。兩兄弟還告訴我們,海港里的人都過慣了水上的生活,就算是在岸上有房子,平時也都住在漁排上,即使是重大節日也不例外。
香港:文化人的家
攝影·撰文/廖偉棠
"在'消費之都'依然堅持追求精神上的豐富生活"
家庭成員 炎子 自稱二十X歲,時尚雜志的自由撰稿人,月收入由零到三四千不等,僅夠買書和買貓糧。
一峰 34歲,男性雜志的編輯兼網頁設計師,月收入約一萬五千港元。
花花 前流浪貓
家庭收入 全年約18-22萬港元(其中房租、水電花費約8萬港元)
香港人非常重視私隱,平時除了很要好的朋友,一般都不會邀請你到他家去玩,現在要把整個家抖出來給全世界看!--更是艱難!因此當我聯系幾家朋友都失敗以后,我已經作好以自己家做犧牲品的打算,但沒等我回到家,我爸就從香港打來電話:"聽說你想把家里的東西全搬出來拍照,不行!"
最后還是文化人深明大義,我認識的一位自由撰稿人炎子和她的男友--雜志編輯一峰"路聞不平拔刀相助",接受了拍攝。炎子租住的兩室一廳的小單元位于香港島的東區"上環"禧利街。上環是香港老的文化貿易中心,當年曾是來到香港的人爭相競奪的地區,一直到20世紀初都是香港的商業中心,但隨著九龍、旺角和銅鑼灣的開發而漸漸衰落。
炎子的家在一座小樓的頂層,屋頂上的大天臺隨屋奉送。這是很不容易的,因為香港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地貴如金,香港的人口密度平均為每平方公里5500多人,而她們家所在的香港島和九龍的密度則是每平方公里超過2萬人。這個天臺平時是炎子和一峰用來乘涼和做運動的場所,這次理所當然成了我們的攝影場。天臺的四周"風景"十分有香港特色,放眼望去,首先包圍我們的第一圈是一些香港獨有的"唐樓",即建于五六十年代的中西合璧式廉價洋樓(實際上是兩不像),水泥墻滲著水跡,上面布滿生銹的鐵窗和橫七豎八的舊空調;越過這一堆外觀滄桑的建筑物,可以看到上環、中環沿海的商業大廈排列的反差極大的冷色調玻璃幕墻,它們很完整地遮擋了維多利亞港北岸游客們的視線,使他們完全看不到昔日老香港的模樣。
炎子和一峰崇尚簡約主義生活,重文化而輕物質,雜物不多,家具也不是緊跟潮流的時尚家具,老式藤制沙發和兩個50年代的螺旋漿式電風扇是他們好不容易淘來的舊貨,據說風扇在夏天還能用呢;家里更多的是書和音樂CD,還有一峰收藏的老電影海報,可惜像《的士司機》、《悲情城市》這些海報都被牢牢地貼在墻上,我最后只撕下了一張特呂弗"十又二分之一"電影的海報挪到天臺,作為代表。
當我們把家具和物品在天臺的一角放置好后,炎子和一峰抱出了他們收養的前流浪貓"花花",在藤沙發上安坐下來。我架好的相機也像是電影《東京日和》里那臺露天的相機一樣,開始記錄動人的故事了。
(摘自《中國國家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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