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私募基金探秘
文/閔一宗
劉先生是一位身家超過百萬的30歲的年輕人,去年3月,經過一位在一家權威證券媒體做記者的朋友引見,他加入了一家股票工作室。對方許以每年15%的回報,當然,雙方還簽有"本金至少一年不抽走"的代客理財條款。劉先生覺得條件很有誘惑力,于是,他把自己手里的錢交給了這家工作室。
實際上,劉先生的情況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和長三角和珠三角富裕的中小城市很普遍,成千上萬渴望手里的錢更快增值而又不想存在銀行賺利息的人們似乎被這種"地下基金"迷住了。從這里,我們看到了私募基金的活躍身影。
撩起私募基金神秘的面紗
確切地講,私募基金,就是向特定投資者募集的基金。在國外,私募基金在基金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像著名的投資專家巴菲特的基金和金融大鱷索羅斯的量子基金都屬于這一類。
目前我國的私募基金大都潛伏于地下,暗箱操作,沒有人確切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此前方方面面的數字不一而足,按照中國人民銀行比較權威的調查,在這個灰色資本市場中,私募基金規模已達7000-8000億元,遠遠超過此前人們的估計。北京、上海和深圳是資金市場最活躍的地區,在三地工商部門注冊登記的企業中,企業名稱中含有"投資咨詢"、"財務管?quot;和"財務顧問"字樣的近7000家公司,其中北京3626家,上海2687家,深圳640家。上海市若包括財務顧問公司和財務管理公司,共有2713家,則三城市五類公司共有6979家。
調查顯示,除23.1%的公司稱所募資金投資于國債二級市場,其余均投資于股票市場,其中50%以上的公司投資股票二級市場,在相當一個時期,運作情況和盈利水平還都不錯。在絕大多數委托投資股票的公司中,給客戶的平均收益起碼在10%以上。
與上海和深圳地域的私募基金相比,北京的私募基金更具有市場自主性;上海的大型私募基金多數帶有券商與上市公司的結合體性質,最為典型的有上海邦聯、上海天發、上海金信等;深圳的私募基金則多數含有港資背景,如深圳凱地等;而北京則多數是合伙人根據組建公司的方法組建的。
實際生活中,為數更多的私募基金甚至并沒有任何合法的身份,他們大多以所謂"工作室"的名義進行活動,既沒有工商登記,也沒有法人賬戶,但是,依托證券商,各種各樣的資金托管以代客理財的方式照樣得以實施。
目前市場人士彼此心照不宣的一個現實是,一直處于地下狀態的私募基金性質的機構已經很多了,它們完全是由市場需求而自發"成長"起來的。由于缺少法律保障,這些私募基金只能以各類改頭換面的形式存在。
潛伏于草叢中的"獅子"
有人把私募基金比作"潛伏于草叢中的'獅子'"。他們反應敏捷,時刻注視著獵物,隨時準備出擊,他們苦心鉆研在每一只股票時刻跳動的數字背后的資金進出動向,分析雙方情勢,然后瞄準時機,狠狠地叼食別人嘴里的肉。通過賺錢在股民中樹立威信,吸引客戶資金。而這些,都離不開操盤手的具體動作。這些基金背后眾多的操盤手盡管刻意保持低調,但是年紀輕輕的他們,手掌巨資,馳騁天下,一進一出影響巨大,早已成為了股民心中的一個傳奇。
比起一些名頭不小的券商來,私募基金管理公司的人才結構絲毫不顯得遜色。在一家愿透露姓名、但實際打理著私募基金的投資顧問公司,40名員工中,碩士學歷以上的有26人,其余的人均為本科畢業,而且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有海外的留學和工作經歷,有的甚至還是曾任職華爾街大型金融機構的證券分析師。這家投資顧問公司員工的平均年齡在36歲-45歲之間,對資本市場的運作非常熟悉,顯得相當老練。
地下基金從業人員的報酬大體上是地上基金同等職務人員的5倍。
張育生是一位職業操盤手,他正在與另外一位朋友運作幾十萬的資金炒股。張育生說,委托他們運作資金的人有企業,有個人,個人居多。一般要100萬元以上,低于100萬元的客戶我們都不談。為什么我們能賺錢呢?首先,我們的資金量大,比較容易炒作成功。第二,我們有一些特殊關系,能得到內部消息。這些消息等散戶知道時,股價已經提前反映,漲到天上了。再有,我們比一般人更熟悉股市的情況。分紅根據資金面大小,資金面大的,提成比較少。一般是二八分成。我們要二,客戶得八。如果設定了最低贏利率,比如30%,那超過贏利率的部分分成對我們更高,可以做到對半分成。比如有人委托我操作500萬元資金,設定目標是30%,就是150萬元。贏利150萬元以內,算我白干。如果贏利250萬元,剩下的100萬元我就可以拿50萬元。就這么簡單。
正如一位私募基金操盤手擔陳:"別看我現在這么逍遙,其實,在工作的時候,我的壓力很大。"基金經理人個人把自己的原始資本也抵押在其中,一旦操作失誤個人財產往往毀于一旦,而且在以信用機機制為基礎的地下私募基金市場也會失去名聲和未來的機會。
刀口舔血:暴富、出局咫尺間
股市瞬息萬變,風險莫測。屢戰屢勝是幸運的,但更多的是,一步棋走錯,全盤皆輸,失去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原始積累,有的因為透支資金而背負了一生都還不起的巨債甚至生命。他們曾經暴富過,但現在又變得一無所有,股市就是這么無情。
南京的夏先生從1993年就開始炒股,憑著刻苦鉆研的精神和獨特的跟蹤大資金動向炒股技法,很快便完成了在股市中倔得"第一桶金"的歷程。由一名散戶躍升為大戶,并不時在報刊上開辟跟莊炒股的專欄,頗受投資者歡迎,知名度迅速躍升。于是,各種來路的資金匯聚到身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夏早在1995年就開始了私募基金的操作歷程。這時,夏結識了本省的一位地方券商操盤手,雙方開始展開在二級市場上一系列的合作。起初,這位操盤手頗夠哥們,讓夏順風順水地跟在他坐莊的某東北科技股、本省的一只績優股上賺足了利潤。后來,他跟隨那位操盤手大肆在14元介入蘇南某具有"東方好萊塢"之稱的旅游股,并一路將股價推升到25元附近,賬面利潤豐厚。按那位操盤手的透露,這只股票還要大漲,兩次嘗到了甜頭的夏先生對此深信不疑。此時,恰有一筆2000多萬元的委托資金入賬,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在25元附近徘徊的這只股票上大舉"補倉",但隨后該股就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飄飄落落、股價一步一個臺階向下滑翔。夏先生外圍客戶的高位追套籌碼已經虧損接近50%。原先那些奉夏為股神的理財客戶終于拉下了臉皮,憤而向夏索討本金。
如果說夏先生損失的還只是資金,而鐘健民為此則丟掉了性命。
1990年,鐘健民迷上炒股,當年他跟著朋友去深圳買了2000股原始股,凈賺5萬元,而其被尊為"財神",始于1999年底。那年,他在紹興一證券公司營業部開了一個大戶室,自帶資金600萬元,加上朋友們幫他籌借的900萬元,手頭資金總共也就1500萬元。而2000年5月,1500萬元變成了4000萬元,凈賺2500萬元。2000年6月,鐘轉戰杭州,紹興的股民朋友出于對他的迷信,也拼湊巨額資金,隨他在杭州同一證券公司開戶炒股。隨著此后中科創業事件、銀廣夏造假等一系列問題的曝光,股市一路下滑。正是在此時,鐘健民與營業部簽訂止損協定。在券商進一步融資支持下,鐘健民賬戶下的資金規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1億多元。2001年上半年,國有股減持的風聲傳出,羸弱已久的股市破位下行,2002年5月下旬,股市重新回落到兩年前"5·19"行情時的點數附近,鐘健民面臨的已是滅頂之災。5月21日,鐘終于"爆倉",這不僅意味著他自己分文不名,而且欠下了眾多不知情股民的巨額債務。5月27日晨,鐘離家再也沒有回來。
紹興文理學院的一位教師比喻說:"國內股民每人頭上均懸有一把鍘刀,而鍘刀下往往放著一沓不太厚的鈔票,膽大手快的人興許能將鈔票搶到手,但大多數人的手會被鍘掉。"
暴富、出局咫尺間,這,就是當今私募基金經理人生活的真實寫照。
(摘自《金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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