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老師你喜歡嗎?
文 / 白畫
會為學生申辯的老師
北京79中的溫淑華老師教了好多年書,現在正在學習一件所有老師從未教過她的本事:為學生申辯。
體育課上,一個學生動作不規范,老師糾正了他,他覺得丟了面子,在老師轉身時做鬼臉,心理平衡一下。不料老師的第六感很敏銳,猛一回頭看個正著,勃然大怒,把這個學生又拉又扯推進辦公室,一頓訓斥。班主任為挽回老師的面子拿起電話請家長,這個學生一步跨上扯斷了電話線。得,破壞公物,罪加一等。
可溫老師認為這個學生不是一點兒理都不占。做鬼臉不對,可老師推搡他也欠妥。扯斷電話線的潛臺詞是央求老師不要向家長告狀,屬于過失損壞公物,可以原諒。
拿著放大鏡找學生優點的老師
北京65中初二(1)班的李春英老師,讓她班上的學生記錄她一天里發表的表揚和批評,結果她自己吃了一驚:十五條批評,五條表揚。她想,如果學生換成是我,整天坐在這樣氣氛的班級里,能有勁頭嗎?于是,她開始每天細細地尋找學生們身上的優點,并且給全班同學規定了一個任務,每天講出三件你發現的好人好事,哪怕是一點一滴。
從此,值周班長寫班日志時表揚多了。李老師說,讓大家發現別人的優點的同時,也就教育了他們自己。
允許學生遲到不喊報告的老師
郝月雙老師是22中初二的政治老師,去年才畢業開始當老師。從上學期開始,她對她教的五個班的學生宣布:凡是上我的課,遲到了不必喊報告,推門安靜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就行了。
她認為喊報告有幾個弊病:首先,膽子小的同學往往在門外站很長時間,有的同學甚至因為不愿意喊報告,遲到了索性就放棄一堂課;其次,學生的"報告"和老師的"請進"都必須足夠大聲,對于自己班級和旁邊班級的教學都有干擾,為了懲罰一個遲到的學生而影響很多人,太不劃算。
實行了"免報告"制度后,郝老師發現上她的課遲到的人并沒有增加。那些靜悄悄走進教室的遲到學生,都會從她那里得到一個責備的眼神,老老實實趕緊坐下聽課,而且下課時都會給她一個說法。她還得到了意外的收獲:學生們開始喜歡上她的課了,說她的課讓他們心里輕松。
拒絕排練公開課的老師
老師之間的課堂觀摩叫"聽公開課",能被觀摩是對老師教育、教學能力的肯定。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事先排練公開課成為教育界的約定俗成。怎么開頭,怎么導入,問題由哪個學生提,怎么回答,老師怎么總結等等,都要有安排甚至預演。有些時候,公開課上得學生具有了演員的性質。
去年5中高三(7)班的陳穎老師的班會,讓外省市來觀摩的老師們開了眼,一半的觀摩者認為這是個失敗的班會,而另一半觀摩者卻大加贊賞。
前一陣陳穎發現高三(7)班不像以前那么團結了,同學之間關系緊張。難道為了高考大家就不顧同學情誼了嗎?陳穎決定開個班會讓同學們自己討論。
然而,班會上同學們卻就"刻苦學習成績優異和付出一般努力成績中上等,你欣賞哪一個?"展開了討論。同學們普遍認可"不用刻苦拿中上成績"的瀟灑,但又對這種瀟灑的真相普遍質疑,討論演變成對"瀟灑"互相揭短,還沒等班主任最后做總結發言呢,下課鈴響了。但陳穎給這個班會打了80分。"聽到那么多同學的心里話,大家彼此溝通了。"
課后記者問陳老師,事先沒安排一下,信馬游韁的,風險太大。陳老師一句話記者就不吭聲了:"班會甭管誰來聽也是班會,它是一個教育過程而不是老師的工具,如果我事先排練,同學們就不會再信任我。"
晚自習給學生五分鐘說話時間的老師
李子是北京東城工讀學校的心理輔導老師。她發現她的學生們特別愿意找她聊天,這和她在原來的學校做心理老師時不一樣。那里的學生找心理老師都是悄悄地,不愿意別人尤其是熟人看見,可這里的學生大搖大擺,有時候還成群結伙地找她聊天,一聊就沒完。從聊天中她知道,這些孩子的班級里一發生點壞事兒,老師首先想到可能是他們干的,他們挨批評的時候也沒法申辯,很少有人正經傾聽過他們的心里話。
李老師給班主任們提了個建議:每天晚自習的時候讓每個學生在師生面前講話五分鐘,說什么都行,就是別帶臟字。
學生可喜歡這五分鐘了,他們談論學校的伙食,談論老師講課水平,談論和同學的關系,甚至談論他們的家長。班主任們發現,學生們一旦站在全班面前說話,臟字就少了,用詞也不那么粗野了。食堂的秩序好了,倒飯的少了,學生上自習安靜了。
為學生質疑精神請命的老師
付繼軍是北京大甜水井小學的語文老師。有一篇叫做《海濱仲夏夜》的課文,是大作家峻青寫的,他上學的時候學過,現在他又教他的學生。一天,他的學生穆晨晨舉起手來說:"我認為第二自然段寫得有問題,傍晚的時候怎么會有啟明星呢?"他一下子愣住了。但他仍然鼓勵了穆晨晨,并動員全班同學回去查資料證實這個問題。孩子們查來的答案很明確:夜晚出現在西方天空的叫長庚星,日出前出現在東方天空的叫啟明星,它們是金星的不同叫法,孩子們的質疑擊倒了大作家、編語文書的專家和他們的老師。付老師鼓勵穆晨晨向有關專家反映這一問題。新學期開學不久,他的學生們發現,新的六年級語文書里把竣青的錯誤改正了,但是已經升入初一的穆晨晨也告訴他,初一語文書里的《海濱仲夏夜》還沒改過來,他要繼續質疑。
付繼軍老師通過這件事,反思自己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一個謹小慎微、循規蹈矩的人。小學的時候他的老師讓用"沿"字組詞,不想落入俗套的他組了個"沿革",老師給打了個大紅叉,旁邊寫了個"嚴格",還訓了他一頓。漸漸,付繼軍成了一個不敢提問的人。
所幸,他比他的老師寬容和尊重學生,他的學生才沒有被壓制。
付繼軍老師說他有一個夢想,希望老師們培養的學生不是一個句號,而是一個永遠的問號。
(摘自《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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