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樂演繹「搖滾魯迅」
文/張向陽
魯迅先生用演唱講完一堂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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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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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4月11日晚,中國兒童藝術劇院內再次響起令人振奮的掌聲。民謠清唱史詩劇《魯迅先生》的彩排演出正喚起人們內心沉積已久的革命激情。該劇首場演出于4月12日在中國兒童藝術劇院正式開幕。在張廣天的率領下,這一臺唯一通過了層層把關的魯迅題材作品,集演唱、演奏、曲藝、表演、FIASH背景動畫的舞臺劇終于呈現在首都舞臺之上。通過表現魯迅先生一生經歷的幾次重大事件和他與偽善、黑暗、邪惡的代表「魑魅魍魎」的斗爭,重現「五四」精神。
有人把張廣天演繹的這位魯迅先生叫做「搖滾魯迅」。因為演出以現代民謠風格為演唱主體,4檔民謠歌手(歌手自唱自演奏一種樂器)加上4位曲藝演員,用管弦樂、電聲樂和民樂三合一的大型樂隊進行現場伴奏,展現在舞臺上的演出者達60人之多。
全劇以魯迅一生為故事基礎,側重他晚年的活動和思想,體現他的民眾精神。簡單地講,可以用「三篇文章兩件事」來概括:《狂人日記》、《記念劉和珍君》、《為了忘卻的紀念》、北平五講以及魯迅逝世。用最通俗的手段嚴肅而全面地塑造這個偉大的思想家、革命家和文學家。整個演出是以演唱而不是以人物表演為中心,人物交流全部依靠沒有念白的通篇吟唱,構筑了演講、內心活動、交鋒、議論和敘述的整個戲劇活動。以歌唱來推動劇情,而拋卻插曲概念,在戲劇中并不常見。可以說,此次張廣天排演民謠清唱史詩劇《魯迅先生》可以被看作是一次激進的、革命的、徹底的藝術創新。
魯迅名言名篇全被吟唱
張廣天的《魯迅先生》定位在民謠史詩劇,劇中大部分魯迅的唱詞基本上來自魯迅的文章、論著、遺言等,但有一些針對音樂的細節修飾。舞臺呈現是這樣的:舞臺后區完全是管弦樂隊及合唱隊,4個民謠歌手代表魯迅、許廣平、劉和珍、馮雪峰、柔石等不同的人物來演唱,而反面人物的演唱則用戲曲唱腔。劇情發展通過一個演員的朗誦來交代,所謂戲劇的表演被降到最低的限度,與傳統意義上的音樂劇絕對是兩碼事。整段演唱生動而內斂,更加突出唱詞的內涵體現,在與觀眾的交流和對內容的理解上都非常流暢。
用張廣天的話講,就是「你不想聽一聽魯迅先生用演唱來講完一堂課嗎?」在劇中我們熟悉的「痛打落水狗」、「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為民請命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等魯迅原文的警句,都是被民謠歌手氣韻貼切地唱出來的,還有魯迅的著名遺言,許廣平的挽詩……無不是吟唱而出。
為何要這樣表達「魯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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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演出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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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天把《魯迅先生》定位于民謠清唱史詩劇,首先對史詩劇的解釋是:歷史的人物或事件以詩歌的形式進行舞臺展現,這也是中國戲劇舞臺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嶄新藝術形式。
對于創作《魯訊先生》這一劇作,張廣天自1997年便開始創作,歷經三載。他認為魯迅的傳記性作品,以其一生為故事基礎,側重他晚年的活動和思想,體現他的民眾精神。他認為魯迅于今人的意義在于劇中所展現的不是一個零碎的、解構的和荒誕不經的21世紀,而是一個靈魂重新整合、英雄誕生的時代。重申「通俗但不庸俗,高尚卻不高雅」的人民美學原則,用最通俗的手段嚴肅而全面地塑造這位偉大的思想家、革命家和文學家。
張廣天說他實際上是想推動整個史詩劇運動,從以朗誦為主體的史詩劇《切.格瓦拉》開始,繼之以音樂為主體的史詩劇《魯迅先生》,其后將有以形體藝術、戲曲、電影或紀實新聞為主體的多種史詩劇作品。
張廣天何許人也
張廣天,吟唱詩人,戲劇編導,1966年7月生于上海。1985年,曾組建「再見」創作組和「太陽同伴」城市民謠演唱組(此為上海最早的民間現代樂隊)。在「太陽同伴」時期,創作了大量的歌曲,并積極參加演藝活動。1990年初,移居北京,從事唱片制作和影視戲劇的創作。
一直以人民音樂家的身份特立獨行的張廣天,自從去年導演了轟動一時的革命戲劇《切.格瓦拉》后,今年春天由他編劇、導演、作曲并親自登臺演唱的民謠清唱史詩劇《魯迅先生》可謂再出驚人之舉。作為作曲家的張廣天,與戲劇一直有著不解之緣。自1997年開始他便與中國先鋒戲劇的幾個代表人物有著極為密切的合作關系。1997年與孟京輝合作《愛情螞蟻》,1997年為牟森戲劇「傾述」而作《第一弦樂四重奏》,1998年與孟京輝合作的《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壞話一條街》,1999年的《戀愛的犀牛》,2000年張廣天更是親自上陣,作曲并導演了《切.格瓦拉》。所以說,說起中國實驗戲劇的發展,不能不提到張廣天的名字。
此次排演,《魯訊先生》已成為中央實驗話劇院今年的重點劇目,該院院長趙有亮甚至特意為此將張廣天調入中央實驗話劇院,也足以看出趙有亮對此劇的重視。
這一個「魯訊」會否被接受
張廣天這樣且說且唱地演繹魯迅是否會被人們接受?筆者采訪了不少觀看此次演出的人士、他們看法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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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演出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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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實驗話劇院院長趙有亮說:「不錯,年輕人真敢干!」作為該劇的出品人,趙院長用熱烈并富有節奏的掌聲在演出結束時表達了自己的欣喜之情。然而,在這場彩排演出的臺下也有一些業內同行表示了自己的觀點,著名舞臺劇音樂人、現代話劇《狂飆》音樂制作姜景宏認為:「我不能認同這種音樂劇的表現形式,簡直就像直接翻譯成中文的外國歌劇──聽上去太死板了。而且,看上去不具有演出的美感,張廣天的手一直按在一個和弦位置上偶爾變化一下,僅僅是在打節奏……」
劇場外的爭論是難免的,至少這證明該劇是能夠引起人們思索和探討的。此次張廣天精心打造的這部戲從根本意義上而言,是很難用「音樂劇」、「話劇」等表演形式去界定的。但從創作者的意圖看來,魯迅本身就是一種精神的代表,而表現這種精神的形式是不必拘泥于某種程式的。在劇中似乎沒有明確的角色劃分,有時是在表現「魯迅」亦有時在表現「自我」,在數種關系的切換時精神卻是一致的。而從演出效果上看,張廣天及其組合的演唱拋開唱詞略顯直白粗糙不談,所給人的感受是具有爆發力的。而且,樂隊、演唱者、曲藝表演者的協調感控制得很好,配合精彩的FIASH背景動畫和簡單的紅色色塊幕布給觀眾留下極為新鮮的感受。這是其他舞臺劇中從未呈現的。摘自《深圳周刊》20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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