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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頓南端的愛麗絲島，是一千六百萬早期移民進入新大陸的第一個落腳點。現今四成以上美國人的先輩，都與該島有難以割舍之情。島上的移民博物館，用實物和圖片向世人訴說當年移民漂洋過海尋找「美國夢」的汗水和血淚。游客今天置身于此，恍若跟隨漂泊者疲憊的腳步，辦理各種手續，忐忑不安地等待移民官的判決：或放行，或拘留審查，或驅逐出境…… 以這一聞名全美的地標命名的「愛麗絲島杰出移民成就榮譽獎」，表揚為美國經濟和社會發展作出重要貢獻的各族裔人士；深具特殊意義。該獎的評審與頒布，需經美國國會監督認可。獲獎者的名字轉入國會史冊，因而被視為各行各業移民成就的最高獎賞。全國族裔聯盟一九八六年創立這一獎項以來，有一千三百多名各族裔人士獲此殊榮。他們中包括美國前總統尼克松、卡特、福特、喬治布什、克林頓和夫人希拉里，華裔中的佼佼者吳健雄、貝聿銘、鄧兆祥、陳本昌、陳炳基、王碚、董愷娣、林建中、利勇民、滕紹駿。 2001年度愛麗絲獎得主共一百三十八人。華裔李學海、孫啟誠、蕭純仁三人同時獲獎，為歷年之最。巧合的是，他們都來自香港、都憑著智慧和毅力在紐約這個世界之都開墾出了一片新天地。 雖然，作為入境第一關的愛麗絲島已走進歷史，然而每年愛麗絲獎頒獎儀式都執意要在這里舉行，因為這座小島在老一代移民心中留下的印記太多、太深，而無數新移民則從這里讀到一部鮮活的美國移民史。
哈德遜河上出現一抹晚霞，一艘滿載獲獎者及其親友、各界名流的豪華游輪從炮臺公園附近的輪渡口駛向愛麗絲島。獲獎男士著深色西服、白襯衫、系黑色領結，獲獎女士穿一襲深色晚禮服，顯得莊重、瀟灑。他們有的與周圍的友人殷殷細語，有的在記者的錄音機前侃侃而談，興奮寫在臉上。 銀行家孫啟誠喜在心頭而不喜形于色。對他來說，愛麗絲島曾帶給他痛苦，今天－－5月12日－－則賜予他榮耀。無論如何，自己已成為愛麗絲島歷史的一部分。 孫啟誠兩歲時隨父母從上海到重慶，一住九年。抗戰勝利后，舉家遷往香港。1952年，16歲的他自香港來美國上中學時，美國的排華政策尚未取消，他雖持合法簽證入境美國，卻被愛麗絲島海關扣留在島上五個星期之久。后來，他父親聘請律師才得以將他擔保出來。 「美國并不是完美的，種族歧視的現象過去存在。今天依然存在。」孫說完又強調一點：美國畢竟是充滿機會的國家，只要肯努力，不怕艱苦，不輕易言敗，終究會有所成就。 孫啟誠來美后先學經濟和會計，在大公司擔任經濟分析員。也許對愛麗絲島五個星期的拘留問話難以釋懷，他利用晚上的時間在紐約布碌侖法學院刻苦攻讀法律，四年后獲得法學博士學位，此后任職移民律師二十年。當年，他的律師樓免費替華僑學校向教育局申請執照、申請免稅，一時在華埠傳為佳話。 八十年代，華人尋找貸款十分困難，而且沒有美國銀行為中國人提供特別服務。為此，他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成立了東方銀行，幾年后自己開設了國寶銀行，并創立了一系列方便華人的貸款服務，幫助許多同胞購屋創業實現心中的美國夢。為滿足華人匯款回鄉的需要，該銀行曾與中國農業銀行達成協議，提供每周七天收費低廉、服務周到的通匯代理業務，每年通過國寶匯到中國的款項就有二億美元。去年五月，國寶銀行作為美國的獨家金融機構，代表中國郵政在美國辦理國際匯票業務，協助僑胞將款項匯往中國內地五萬多個郵局。 在孫啟誠董事長的領導下，國寶銀行已成為跨紐約、新澤西州、賓州的銀行，紐約規模第二大的少數族裔銀行。該銀行分別于93、94及98年初被IDC評為最佳銀行。 說得一口流利美式英語的孫啟誠，此刻微笑著用國語同記者交談。當記者指出他的國語仍帶些許四川口音時，他索性改用童年時代熟悉的方言。他說他去年回到重慶。代表銀行向重慶孤兒院捐了一筆錢。他的銀行還協助美國人到中國領養孤兒，并通過領養關系促進中美兩國人民的友誼。
身材魁梧、正值盛年的李學海，更是僑界乃至主流社會耳熟能詳的傳奇人物。 在一直是猶太人世襲領地的曼哈頓七大道時裝一條街上，李學海營造了華人的時裝王國：美國柏泰國際集團。這里作為他的時裝設計和銷售中心，為全美主要百貨公司提供品牌服裝、鞋類及玩具，每年全球營業額超過一億美元。 在與紐約一河之隔的新澤西州，李學海的美國威特國際集團所在的斯格肯市，有十五座現代化貨倉，每座約有兩個足球場大，共計二百萬平方英尺，每年為包括中國在內的全球五百家大型企業做倉儲、批發、轉運業務，營業額每年增長百分之四十，目前超過一億美元，成為全美最大的貨倉物流中心，是名副其實的「貨倉大王」。 威特集團下屬的Fortune USA公司被美國權威的信用評審機構和美國《企業家》雜志評為2000年度全美一百家增長最快的企業之一；名列第三十八位。在紐約地區最大少數族裔公司中，威特公司被評為1999年度排名第15名。李學海本人曾榮獲紐約市政府頒發的「美國亞裔業成就獎」以及「美國杰出商業領袖獎」、「杰出企業家」等榮譽。 去年十二月，記者應邀出席美國威特柏泰集團成立20周年晚會，驚異地發現千余嘉賓中竟然有一半是白人和黑人朋友。正在競選下一屆紐約市長的現任紐約市主計長何維西，在會上盛贊李學海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實業家」。他說，「李的集團為許多新移民創造了就業機會，促進了紐約市的經濟繁榮，是年輕一代新移民的楷模」。 這位紐約時裝巨子、全美倉儲大王何以達到今天的成就，是媒體和商界共同感興趣的話題。 一九七六年，李學海從香港來美，幾乎一無所有。他一面在紐約華埠衣廠打工，一邊完成紐約時裝學院的學業。從曼哈頓下城到中城，他抱著一件件成衣，一家家地尋找買主，走過每條街。他說：「我走破的鞋子不是幾雙、幾十，而是上百雙。」直到現在，他依然清楚哪條街上哪家商店最風光。 艱難跋涉、登攀，李學海一步步建造自己的希望之塔。他對事業的拓展，如同一位胃口極佳的食客，對美食采取「吞一、嚼二、夾三、望四」的策略。九十年代初，美國經濟衰退，貨倉售價低于成本、李學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二連三地買下新澤西州一塊塊地皮建貨倉，奠定了今天的基業。 「正像我的名字一樣，學海無涯。既要學做生意，又要學做人。抓住機會，每個人都會有所成就。」李學海在游艇的甲板上被記者包圍著，回答著各式各樣的提問，平和的語氣中透著坦誠與自信。 時裝企業家蕭純仁的故事也是新移民艱辛奮斗創造生活的范例。六八年他從香港來美時只揣一百美元，一心想讀書，后來才發現生活非常艱難。他找到一些文字的工作，便開始半工半讀，在RCA工業學院讀電子工程。由于晚上要開電招車，日間沒有精神讀書，只好放棄學業。 正當華埠車衣業因衣源日減令發衣商們叫苦連天之際，沒有正式學過服裝設計和制衣管理的蕭純仁從七一年起開始從事服裝加工生產。他邊學邊做。七九年開設制衣廠全力從事服裝業，推出自創品牌「拉費逸一四八」，生意紅紅火火。可謂「歪打正著」。目前，該品牌在全美三百五十家時裝店銷售，年銷售額達三千六百萬美元。此外，他的公司每年還為美國海、陸、空軍加工制服，合同金額上千萬美元。 蕭的公司有白裔、西裔和非裔員工，但多數是華人。他對記者說：「與員工同舟共濟、同甘共苦是我成功的秘訣。」 船靠岸。鼓樂聲喧。少女揮舞彩旗。衛兵列隊致敬。獲獎者在親友的陪同下踏著紅地毯走進會場，出席頒獎典禮的各族裔人士起立并發出陣陣歡呼。 主辦單位全國族裔聯盟主席傅格思致詞說。愛麗絲獎是為所有族裔而設的。不管是經由愛麗絲島或乘販賣黑奴的船只進入美國，不管是已經在美國的公民或是新移民，對于美國來說都非常重要。這些移民的才智與傳統，使美國社會變得更有活力更多姿多彩。 傅格思還指出，雖然美國是個充滿機會的地方，但是社會上仍有性別、種族及膚色而引起的仇恨。他表示應促進政府早日通過反仇恨法案時，贏得全場掌聲。 李學海、孫啟誠、蕭純仁和其他獲獎者，－－登臺接受「愛麗絲島杰出移民成就榮譽獎」。頒獎儀式持續兩個多小時。 時針指向午夜，禮花騰空而起，照亮了愛麗絲島四周的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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