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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阿尤的陽光女孩兒 文.閆曉虹 雖然久居京城，從前卻對曾紅極一時的叫阿尤的時裝品名毫無所知。
阿尤時裝透著特立獨行卓爾不群的俗勁兒。中新社圖 年初，我那位攝影友人送給我一個名為阿尤時裝品牌的小掛歷，里面是她親自拍攝的阿尤時裝集大成之作。 時下躁動的人們通常表現欲明星欲極強，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拋頭露面顯山顯水。有的設計師恨不得將自己的照片作成巨幅領袖照那樣，昭然示人。而阿尤呢，竟悄悄地隱沒在掛歷的背后，不愿讓自己的正面光輝形象凸突顯現。我見到掛歷背后，一片氤氳紅色中，整個畫幅的右上方只露出一個小小的白色長方塊，里面正有一個梳及腰馬尾辮的女孩低眉俯首，但也只有半個身影，她顯得無限神秘，直惹得人們又要頻頻發問： 你是誰？ 你從哪里來？ 你欲往何處去？ 阿尤還將時裝與音樂作到了一處，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解難分，“說一不二”。都說詩歌是凝固的雕塑，那么，是不是時裝也可以引申成凝固的音樂呢？在所有的藝術門類中，阿尤將音樂與時裝的關系聯系得最為緊密。我平時也算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個舞文弄墨之人，看了別人的文章很少有真正服氣的，有時偏頗自負地覺得，文章還是自己的好。但是，當阿尤的文字如行云流水般緩緩傾瀉在闡述音樂的字里行間時，我還是被深深地折服了。有如此精道文字的人，也必能做出精道的與別人不一樣的時裝。當然，不是時下所流行倡導的那種表面上嘩眾取寵，實際上無所適從的服裝另類。 阿尤在那本幾乎僅可盈握的小掛歷頭面寫道：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親切體，我們的激情與旋律的激情相遇，我們的眼淚為某種音樂而流出，我們的身體因節奏的流動而顫栗，在音樂面前我們都是凡夫俗子，都是有限個體，音樂面前我們沒有距離，在被音樂擊中的那一剎那，每個人都展示著心中最真實柔軟的一面。 于是，小小的掛歷上，一面是阿尤時裝，一面便是阿尤鍾愛的土洋歌星了。他們中有甲殼蟲，有貓王，“唐朝”，老崔，羅大佑，還有beyond……每人都配有一段阿尤具有獨特感受的情緒文字。她還帶點凄苦帶點憂傷地說起那個美國歌星卡朋特，而一下子，我就被她的文字給“擊中”了�？ㄅ筇乜墒前殡S我整個青春時代的最愛歌星！我的一位好友驕傲地捧出了她爸爸剛從美國帶來的一個音樂盒帶，當那個簡陋磚頭錄音機里釋放出卡朋特的第一聲略帶沙啞的吐音時，我一下子便安靜下來，登時噤若寒蟬。這便是音樂對人的一種全身心吸攝。一下子，我就分出了什么是正貨，什么是贗品。 阿尤寫卡朋特的文字是這樣地娓娓道來：“看她彩色的衣裳，活潑可愛的形體扭動，她和哥哥幼年時的純真生活；在早已熟悉的節拍之中，再看她的人生最后，她的從來沒有過的黑色裝束，平和而消瘦的樣子，不禁淚落衣襟。命里有那么多的安排，而她的黑暗和光明是那么清晰的一條線分在兩端。” 回過頭再看好友拍攝的這些著阿尤時裝的女孩兒，她們也都透出些特立獨行，卓爾不群的不俗勁兒。每一個款式，每一個姿態，每一抹笑紋，好像都能演繹出一個不尋常的人生故事。女人的故事。 盡管友人一再抱歉地聲明，由于經費緊張，畫冊印刷粗糙，作得不大精細不大好，但我還是將這個阿尤掛歷鄭重地保存好。我竟真有點“寶貝”它了，不單是因為她的時裝，而且還有與時裝關聯的所有東西。緊接著，我的職業病又犯了，我執意要見見這個阿尤，再寫點什么文字，我素來喜歡將獨特的東西以文字的形式捕捉住，-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擁有吧。當然，不寫也行。可不可以讓我和阿尤神侃一番，長點見識呢？ 我向好友嘟囔出了我的想法，央求著去采訪。而出乎我的意料，她竟面有難色。她說：“阿尤從不愿意讓人單單寫她自己，除非從寫她公司的角度” “我寫她公司干什么呀？”我心中略有不快，“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有償新聞哪。沒想到，這個阿尤她還挺拿派的！” 友人忙向我解釋：“不是這樣的。阿尤做人有著自己的準則�！� 從友人那里得知，阿尤原名叫尤鴻雁，理工科出身，以前曾在外企作銷售經理，一直“風調雨順”。但她的個性極崇尚自由，非常討厭按固定的鐘點上下班模式，只愛做自己喜歡的事。但浪漫的、理想主義色彩濃厚的阿尤還是很明白“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道理，于是她便從一點一滴作起，進行原始積累，然后，有了一定的經濟實力后，就可以商養“愛好”了。在二十四歲時，阿尤投資三萬元在北京海淀圖書城開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店。等略有收益后她就毅然轉向，自己設計生產服裝。但其間的辛苦只有阿尤自己才心知肚明，由于資金匾乏，產品定位有誤，阿尤并沒有取得成功。年底，阿尤南下廣州，往北京批發中式服裝，由于眼光獨到，阿尤又得到了高額回報。然后，她又開始自己設計服裝。 年輕氣盛的阿尤著實體味到了創業的艱辛。每天上午十點，她要到發貨站驗收生產廠家交來的產品；中午，她要趕到布料市場選原材料；下午，她還得將原料拉到服裝加工廠家；五點左右，她開始畫圖，打版；晚上，她起版，上載床，進行流程生產；她直到深夜方可入睡。這的確比“朝九晚五”的刻板上班生活要自由，但卻操勞得多得多。 但不管怎樣，阿尤還是離自己的理想越來越近了。 大凡有點天賦的人都要有點個性，或者要標榜出具有某種個性，可這個阿尤好像不是佯裝出來的，她的確是有點超然物外。我于是對她不“感冒”采訪的舉動沒有多加理會。 一個沙塵暴肆虐的昏黃，我到復興門大街一帶參加活動完畢，就沿著東長安街匆匆回單位發稿，“沙巾”遮顏過鬧市。我無意間就撞見了白里透紅的“阿尤”時裝字樣，于是，便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想探出個究竟。 正門口，在一片黃塵中，我又看見了久違的蘭色。這是一幅巨大的以藍天為背景的畫面，一個著阿尤時裝，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陽光女孩兒正條然微笑。女孩兒下面，我又看見了海子的題詩。他竟在阿尤的時裝中再生了。他說：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樣的畫面，配以這樣的詩，再裝飾著這樣別致考究的時裝店面，真是再適合貼切不過了。這個天生的藝術坯子阿尤，虧她是怎么想的！ 我看見了朋友送給我的阿尤小掛歷，它們靜靜地排在阿尤時裝的貨架上，像老友一樣地接受著我目光的“巡禮”。沙塵暴也阻擋不住人們愛美的腳步，這里擁擠著年輕的女孩兒，間或也點綴著一些中年人的面孔。她們的臉都無一例外地泛著興奮的紅暈，眼中也都射出攫取的光芒。這里的阿尤時裝不但做工精細，而且設計新穎獨特有創意，樸實簡潔而又不失唯美。 我發現了阿尤的產品卡片，上書：“因為年輕，會有很多想法，也因為年輕，就很容易放棄。阿尤服裝就是一直堅持：堅持開朗，堅持熱情，堅持陽光燦爛，堅持熱愛生活�！� 至今，我也沒能親眼看看阿尤。但是，這個未曾謀面的叫阿尤的陽光女孩兒卻比那些我整日面對的泥塑人像更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記。 摘自《傳記文學》2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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