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在CCTV開講
文/金晉京
李敖1935年4月25日生于哈爾濱,1949年隨父赴臺。1954年入臺大法律系,自動休學后次年又考入臺大歷史系。1961年挑起中西文化論爭,從此成為文化界的風云人物。1970年、1982年兩次入獄,前后達十年之久。
李敖是臺灣最有爭議的人物之一。他特立獨行,傲世無羈;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斗國民黨,拒見蔣經國;戰民進黨,掘出黨魁根。中西文化論爭、他更是單英戰群雄。
著名作家李敖7月20日開始成功登陸中央電視臺,在《海峽兩岸》節目中開講。不久前中央電視臺《海峽兩岸》節目以書面的方式采訪了李敖先生,并委托臺灣真相電視臺代為拍攝李敖回答中央電視臺書面采訪的錄像。8月11日中央電視臺四套播出。這是李敖首次在中國內地的電視節目中亮相。當天,記者對李敖進行了采訪。
我為什么接受CCTV采訪
記者:你為什么要在中央電視臺海峽兩岸系節目中開講?
李敖:甲午戰爭之后,臺灣被日本占了50年;后來又被國民黨占了50年。這樣,使得100多年同祖國內地分開,而且許多政客在挑撥著臺灣與祖國內地的關系。現在,海峽兩岸在不斷地進行接觸,進行三通,但這往往是物質層面的,我很想在精神層面對兩岸關系進行溝通,通過它交流思想,我覺得有這個機會很好。
臺灣要發展,必須以祖國內地為腹地
記者:你怎樣看臺灣的發展?
李敖:祖國內地的發展也需要臺灣,內地與臺灣應該相互補充,密不可分。所謂“臺灣獨立”,實際上完全沒有可行性,完全沒有應該實現的條件。我反對也是這個意思。我認為臺灣如果沒有祖國內地作為它的腹地,臺灣根本沒有發展的條件。它必須要靠祖國內地。我講的話還是純粹從臺灣的利益來講。在1949年的時候,蔣介石把全中國國庫的黃金,有92萬兩的黃金,全部運到了臺灣。然后用92萬兩中的85萬兩,做了臺灣的新臺幣發行的準備額、準備金。然后臺灣就開始所謂經濟起飛,這么多年來臺灣就變成了暴發戶。可是,這是用全中國的錢,建設了中國的一個省。這等于劫貧濟富。這是很對不起祖國內地的,用會計學的說法就是耽誤了內地發展的機會成本。我覺得這是很混蛋的一件事情。所以我認為,當時臺灣搶走了祖國內地國庫的黃金,現在自己發了財,就想逃掉,哪有這么簡單。
我不會來祖國內地,中國永遠是我的故土
中央電視臺同時向李敖發出來內地的邀請。但李敖表示我不會來內地。因為,內地也好、臺灣也好,對我都一樣,總歸中國是我的故土。
李敖說,我現在懶得動,我想最后只能“魂歸故里”了。
記者:你離開故土這么多年了,難道不想去哈爾濱和北京看看嗎?
李敖:我想起一句名言,我自己認為名言就是:重溫舊夢,就是破壞舊夢。這個舊夢最好不要重溫。舊時的朋友、環境都不是當年了,你那些美好的回憶還在過去。可身上的過去已經不是那個過去了。近鄉情怯,你會覺得有必要嗎?我母親回去了,回到我們北京的老宅,內務部街甲44號,我母親回去以后,一進門就哭了,什么原因呢?當年我們那個老宅里面住著我們10口人,一家10口,這一次回去時她一個人回去的,回去一看里面住著10戶人家,像個大雜院,心里很難過。那是我的老宅,連大門都換了,我請兩個朋友去照相。我的兩個姐姐在內地,一個在昆明,一個在上海。二姐是工程師,退休了。大姐在昆明醫學院,姐夫是當年的昆明醫學院的院長,后來都退了。他們經常到臺灣來探親。
我不要全尸觀念,我死后要做成骨骼標本
記者:你在《李敖快意恩仇錄》一書最后一頁寫道:最后附告:我已跟臺大醫學院骨科主任韓意雄醫師、法醫學科主任陳耀昌醫師初步談好,我死以后,將捐出遺體,做成完整骨骼標本,永遠懸掛于臺大骨科。請問,你定了嗎?為什么這樣做?
李敖:沒有改變。主要目的就是給大家一個示范。能表現我觀念新嘛,我不要全尸的觀念。因為中國全尸觀念很重要,所以,很多古代人被砍頭后,還花錢讓頭跟尸體連在一起。
我認為李登輝在品德上面是很糟的
記者:你對李登輝有什么新的舉動?
李敖:他一下臺,我就將他告上法庭。我是全世界當然包括全中國最早寫了一本書拆穿李登輝的人。李登輝做了蔣介石、蔣經國的接班人,我就寫了一本書,叫做《李登輝的真面目》,我談到了李登輝這個人有問題。我的書出版后,人家說你李敖不厚道,說李登輝這個人有什么問題呀?李登輝是臺灣人,李登輝是教授,李登輝是學者,李登輝是基督教徒,李登輝是好人,他有什么問題呀?我說,他有問題的一點是蔣經國精挑細選選出來的接班人。這個人就是有問題。后來我根據資料,揭發了李登輝是中國共產黨的叛徒,在臺大的一個案子里,他出賣了葉城松、楊平椅等人。這些人都是他拉去參加共產黨的,然后李登輝投降了國民黨。害得這些臺大同學都被槍斃了。所以我認為李登輝品德上面是很糟糕的。
最近打贏了一場官司,獲賠30萬新臺幣
大家都非常關心李敖狀告李登輝的事。但李敖根本不當一回事,他說,這種事每年都要遇上幾十起。7月26日,李敖又打贏了一場官司,是訴偽故宮博物院院長秦孝儀的侵犯名譽傷害的,李敖獲賠30萬新臺幣。
李敖非常得意地說:“30萬新臺幣值一萬美元。”
記者:你打算如何花這筆錢?
李敖:要把這筆錢用于購買大量的散失在民間的資料。
記者:你打官司,屢敗屢戰,輸的總比贏得多,但你總是樂此不疲。
李敖:現在臺灣很不景氣,他們所謂淡季,我的被告也不景氣,比較淡季。所以我現在官司很少了,剩下十多個。連李登輝都被我告過。那個官司根本不判,那個官司告到地方檢察處,檢察機關根本就不敢碰他,所以,你告他,他們不敢碰他。我不是只告計程車司機的。
記者:那么,從你打過的官司看,打贏打輸的比例是多少呢?
李敖:其實官司常常打輸的,并不是打贏的,因為現在有個前任秘書長叫許水德,他公開講,“法院是我們國民黨的”──所以這個法院你怎么打得贏官司?可是有一點,你注意到,一般人以為打官司是看的打贏打輸,我認為是錯的。打官司打過程,看打的過程,就好像我們看球賽一樣。我說你不要去看球賽了,明天我告訴你哪一隊贏了,行不行?你喜歡這個結果嗎?你不喜歡,為什么呢?看球賽的過程很過癮,所以打官司打過程。前一陣子我告那個偽故宮博物院院長秦孝儀,最后判他無罪,官司前后打了4年,你注意到沒有,這4年間把他困擾得痛苦不堪。現在判我贏了,當然更高興。這過程里面你會勝利。打拳擊賽有個術語叫TKO,叫技術擊倒。比拳時,張三可能打不過李四,可是張三忽然一拳,先打了李四的眼睛,李四的眼睛流血了,旁邊的醫生說,你不能再打了。等于你在技術方面贏了對方。所以我認為,打官司是一個技術擊倒的問題,而不是一定要在勝敗上面能夠怎么樣公正。如果這樣子,你就會很失望。
角逐諾貝爾文學獎屬于半真半假
最近,人們對中國作家諾貝爾文學獎情節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在美國的華人海外團體提名巴金角逐2001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李敖指出,巴金不可能獲諾貝爾文學獎。如果巴金要獲得,50年前就獲得了。可李敖自己卻要角逐,但他明確表示,這是半真半假。
記者:中國誰能獲諾貝爾文學獎?
李敖:老舍不錯。
記者:有人說,你的觀點是,說來說去還是你最夠資格。
李敖:我本來就是個自大狂。
記者:你對臺灣有感情嗎?
李敖:那個孤島嗎?我曾經住過50年,從青春到老年,我都在那兒。那兒是一個奇怪的島,不論我住多久,不論我有多少快意恩仇,總覺得只有我一個人在那兒。雖然如此孤寂,我還是忘不了它。
(摘自《北京青年報》2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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