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之爭
今年8月,46位專家聯名上書,呼吁重啟神農架野人科考。這次上書,將延綿了數百年的“野人”有無之爭再次推向公眾視野
神農架林區政府所在地松柏鎮。11月28日,羅永斌第4次從里叉河現場歸來,他肯定地認為,目擊物就是傳說中的“野人”。
什么是“野人”?羅永斌的概念里有這么幾個特征:一種未知的神農架特有的動物;像人但不是人;能夠直立行走;無尾。
但作為林區政府的代言人,羅永斌的說法并不總被外界認可,他也坦言常陷入“目的論”的苦惱。“11·18”“野人”目擊事件發生后,是否向外界發布消息,會否招致“自我炒作”的嫌疑,羅永斌也猶疑過。向林區領導請示后的回復是:以目擊者的說法客觀發布消息,政府不定論;迅速組織人員調查,充分搜集證據。
此后一周時間,羅永斌馬不停蹄四赴現場。分別陪同中國科學探險協會會員、奇異珍稀動物專業委員會成員徐曉光,神農架自然保護區野考隊隊長姜勇,常年駐扎在神農架的“野人”考察志愿者張金星等,前往實地調查。
調查小組在現場發現了落葉腐殖土上的兩只腳印,一大一小,長度分別為30厘米和18厘米,并提取了石膏腳模;找到了事發現場被碰斷的樹枝等,與目擊者說法的細節相吻合;27日又在疑為被“野人”碰斷的樹枝斷茬內找到20余根不明毛發:白色,較細軟,約2厘米長。下一步將對毛發進行鑒定。
徐曉光在考察后形成了一份報告,結論為:此次現場考察,目擊者對現場的敘述和現場勘察提取的腳模痕跡物證相吻合,現場周邊發現的可疑腳印和蹬踏痕跡有因果關系和驗證關系。調查小組認為:此次應為一起直立人形動物群體目擊事件。
但徐曉光接受記者采訪時強調:“我們沒有說這個動物就是‘野人’。”他認為,只能判定是兩個直立行走的動物。徐一再強調,對神農架“野人”的關注既沒有利益驅動,也不是獵奇,而是出于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徐的這份報告,以及現場提取的腳模、毛發等物證,已送達中國科學探險協會珍奇異動物專業考察委員會,目前尚無最后定論。
巧的是,這次神農架近年影響最大的“野人”目擊事件發生之前,今年8月,46位專家曾聯名上書有關部門,呼吁重啟神農架野人科考。對此,國家林業局和湖北省林業廳的表態是,“在未發現新的重大線索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對神農架野人問題組織考察。”
8月份的這次上書,將延綿了數百年的“野人”有無之爭再次推向公眾視野,而且參與辨論的都是國內知名專家學者。
屬于“贊成派”的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袁振新認為,神農架林區很可能有殘存的巨猿后裔。古人類學認為以前有過巨猿,而且和人類遺骨在同一地點埋藏過,它的分布在當時也比人類多,通過調查和對所發現毛發的分析,神農架發現的未知靈長類動物很可能是巨猿這一物種。
曾參加1977年“野人”考察的湖北省文物考古所研究員王善才堅信有“野人”存在。他回憶,當年科考隊曾將“野人”毛發分送北京、上海、武漢三地醫學機構分析鑒定,得出的結論驚人一致:既不屬于猩猩、長臂猿、金絲猴等靈長類動物,也不屬于狗熊等哺乳類動物,而是接近于現代人的毛發;比現在的四種大猿要高級,比人要低級或接近于人。已故的發現中國猿人頭蓋骨的賈蘭坡教授生前認為,從猿到人的進化過程中缺了一個環節,極有可能就是神農架的人形動物。
武漢標本館館長、知名動物學家唐兆子也曾參加過1977年的“野人”科考,他在接受采訪時卻堅決否定野人的存在:“我在科考期間就得出了結論,不可能有野人。”
唐兆子提出的質疑是:“人的進化是有條件的,猿從山林來到平地上,才能解放雙手直立行走,而神農架崇山峻嶺、森林密布,本來直立行走的人進去都得匍匐和攀援,它有必要解放雙手嗎?”唐兆子說,他多次進神農架考察,注意到在山中行動自如的多是偶蹄目動物,如鹿、羚和山羊等,它們就可以輕松地站立。
武漢大學動物學教授胡鴻興參加過1980年湖北省組織的神農架資源綜合考察,他也是堅定的“反對派”。他認為,很多目擊者所稱見到的“野人”,應該是熊或體型較大的猴子,黑熊的可能性更大。至今為止尚未抓獲一個“野人”活體,甚至連尸體和骨骼都沒有發現。
這一說法,得到原中科院古人類所研究員、現北京自然博物館研究員周國興的呼應。周有著40多年研究人類學的經歷,他表示:“目擊野人的消息不過是在重復過去的說法,并沒有可靠的地方。”“野人”是否真的存在,周的態度是95%表示否定。
在拿不出令人無法反駁的實體證據之前,神農架“野人”依然只是一個神秘的影子。
“野人”傳說
歷史上有記載的“野人”目擊事件從未間斷。截至2006年,政府所記錄的“野人”目擊達120次
“在神農架,每個家庭你都能聽到不同版本的野人傳說。”家住木魚鎮青天袍的黃家興回憶,他還是孩提時就常聽爺爺講關于野人的故事。不聽話時爺爺還嚇唬:“把你丟到山上給野人!”
“神農架有野人的說法并非空穴來風。”政府代言人羅永斌告訴記者,關于野人的記載,最早可以追溯到兩三千年以前。據周朝文獻記載,南方土著人曾給周王進獻過兩頭“野人”;屈原《九歌》中提到的“山鬼”,按其描繪說的就是今天的“野人”,特別是膽小害羞、十分愛笑的特征;宋朝“野人”攪擾后宮、驚嚇妃子之事也有明確的史料記載;明朝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也收錄有“野人”的條目,并首次冠之以“野人”稱謂,說“野人”毛、血等皆可入藥。許多地方志對野人也有記載。
羅永斌說,根據已有的記載,“野人”活動范圍極為廣泛,可以一直延伸到秦嶺、大巴山一帶,而神農架及周圍山區,則是“野人”頻繁出沒的地區。
新中國成立前神農架曾是湖北興山、房縣、巴東三縣的接合部,“一腳踏三縣”,當時這里萬壑千山,怪石林立,交通十分閉塞,百十里才尋得一戶人家。“正是這片‘三不管’的原始森林,為‘野人’提供了生存的際遇。”
歷史上有記載的“野人”目擊事件從未間斷。截至2006年,政府所記錄的“野人”目擊達120次,近400多人看到160個“野人”。其中55次是2人以上同時見到,5人同時看到的有17次,30人以上同時看到的也有2次。
“野人”科考
歷史上中科院組織的三次國家級神農架“野人”科考,都未有突破
1976年5月14日,神農架林區5位干部的一次目擊事件,直接促成了新中國成立后神農架歷史上最大一次國家級正式科考。
當日凌晨1時許,神農架林區5位干部乘一輛吉普車從十堰返回神農架。經過一個彎道時,猛然發現在車燈的光照下,公路上有一動物,弓身迎車走來。就在離它還有幾米的時候,動物迅猛地閃到路旁,驚慌地用前肢向邊坡上爬去。由于邊坡既陡又高,它沒能爬上去,跌下來蹲在地下,以前肢著地,揚起頭,像人趴著的姿勢。
坐在車上的5人趕忙下車,圍住了這個動物,相距只有一兩米。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是,趴在前面的這個家伙一身紅毛,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大家都不敢碰它,就這樣相持了一會兒,這個家伙從惶恐中驚醒過來,轉過身子,緩慢地順著公路邊溝向下走,然后爬上斜坡進人樹林,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5人向鄖陽地委電話匯報,同時以“神農架林區革命委員會”名義,向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發了電報。
中科院對這封以政府名義拍發的電報極為重視。1976年6月15日,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黃萬波、張振標等率專家組抵達神農架。9月23日,歷史上第一支“野人”考察隊在緊靠神農架林區的房縣成立,共27人歷時60天對神農架進行了第一次科考。
這一年的考察結論是:“經過近兩個月的調查、訪問和實地考察,已得出這樣的結論:在鄂西北神農架林區和房縣一帶,確實生存著一種大型的、能直立行走的高等靈長類,它可能比世界上已知的四種現代類人猿要進步。但要徹底弄清,還必須加強力量,繼續進行相當規模的、長期的、更加深入的考察。”
1977年又進行了第二次考察。以當時的湖北省委書記韓寧夫為組長,中科院組織了32家大專院校110名科考隊員,歷時1年,但由于時間和氣候原因,考察隊只到達了原始老林的邊緣地區,有的只從中心地帶穿插了一條線。除金絲猴的重大發現外,這次未獲得“野人”存在的客觀證據。
1980年5月至1981年底,中科院又進行了第三次考察,但仍未有突破。此后,國家有組織的考察停了下來。但民間自發的、由單位和個人組織的各類小型“野人”考察活動仍在繼續。
最近一次較為重大的“野人”目擊事件發生在2003年6月29日,羅永斌是現場目擊者之一。
羅永斌說,和他一起的目擊者還有另外5個人。當時他們坐在一輛車上,行至神農架天門埡公路南側,“看到一個人形動物,黑發齊肩,全身灰白,雙臂彎曲,1.65米左右,佝僂著腰在209國道上跑,轉眼就不見了。”
經過這次目擊后,羅永斌成為“野人說”的堅實擁躉。他后來形成了報告,還在網上發了帖。但懷疑者哧之以鼻,認為是神農架為開發旅游而搞的“商業炒作”。羅永斌說自己“被網友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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