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鬧SARS，今年鬧禽流感。表面形式不同，內在本質一樣。當我們追查病原和病源時，不得不再一次說，是到了善待動物的時候了，因為善待動物就是善待人類自身。
動物福利事關人類福祉
雖然今天全球大鬧禽流感的確切原因還有待深入研究和多方面調查，但現有的一些線索可以分析和得出禽流感流行的兩大原因。一是工業化、集約化的養殖方式，二是人類沒有善待動物，即養殖、販運、屠宰動物的條件很差。工業化集約化養殖的形式是把雞、鴨、牛、羊等格式化地圍在籠子、箱子、欄圈里，并同時給予它們大量激素、抗生素等催生、促長。這種為利潤最大化和不顧一切地快速追逐商業利益的做法，本質上既是對動物的摧殘，也是對人類生命和健康的危害。而在養殖、販運、屠宰動物時不善待動物同樣是今天禽流感全球化大面積發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實，這兩大原因也都可以歸結為人類沒有善待動物而引起瘟疫的蔓延。正如當一個人面對鏡子，如果他是笑臉，鏡子也還他一副笑臉；如果他是一副哭相和猙獰面目，鏡子里的面孔同樣丑陋可怕。禽流感的爆發大約就是人類面對動物時的面孔過于猙獰可怕了，以至于雞們要還人類以顏色。
人類對雞和動物不善的面孔首先是不顧動物的福利。所謂動物的福利是1976年休斯(Hughes)提出的，是指飼養農場中的動物與其環境協調一致的精神和生理完全健康的狀態。
但是，人類養殖的雞們及其他動物，有相當多并沒有達到這樣的條件。比如，養殖場的衛生條件極差，雞、豬等動物混養。在我國和亞洲很多地區，雞與豬混養，雞舍就放在豬圈上方。雞的排泄物直接掉入豬圈，豬的排泄物、氣味也直接與雞相互影響，極易造成病原菌在兩者之間的傳播、變異。加上雞們、豬們普遍吃了生長激素、抗生素，生長期縮短造成免疫力下降，以及濫用抗生素造成細菌、病毒的耐藥性高，雞們不得雞瘟反而不正常。而且，為了滿足人類的食用需求，尤其是亞洲要養育全球51%的人口，許多養殖場的雞籠過于密集，大大小小幾十只雞擠在一個籠子，連身子都轉不開，更何況生理和精神的完全健康了。
人類對動物的不善面孔同樣表現在對動物的販運和屠宰上。為了一次盡量地運送最多的雞和其他動物，每個籠子都塞得滿滿的，動物到了目的地不是被熱死就是被凍死或被同類踩死。據報道，在廣州西郊一個動物市場，一個裝載沙雞的小貨車有幾十個籠子，每只籠子約20只雞，至少有一兩只死的。一批200只狐貍，到終點時死了4只。最為慘不忍睹的還是對動物的屠宰。
說到人類對待動物的這些不善之舉，也許有人認為不必為此而大驚小怪，更不值得為動物而多愁善感，因為人飼養動物不就是為了人類的消費需求嗎？的確，我們要承認，把人與動物放到完全平等的地位不僅做不到，也可能是一種虛偽，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許多人自身的權利還得不到保護，比如全球有10多億人還在挨餓受凍，哪里還顧得及動物的權利和福利。但是，飼養動物固然是供人消費的，為什么不在消費時善待它們，并最終也獲得善待人類自身的結果呢？
文明的善待動物不僅僅是在飼養它們時滿足它們的生理和精神的衛生需求，而且在販運和屠宰時要仁慈對待它們，盡量減少它們的痛苦。
對動物的漫不經心、無視其福利條件甚至虐待造成的當然首先是動物的發病與死亡，但是人類也必然要付出代價。首先是養殖主和相關人員的經濟損失，以及整體GDP的下降，比如現在全球遭到捕殺的雞已達5000萬只。其次是難以飽眾多人的口福，甚而無法填飽饑腸轆轆的人類。這種損失當然也可能是人類所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
最后便是，在已經全球化和一體化的世界，無論怎么隔離，只要地球一端或一個角落某些人、某些動物發病，就可能傳播全球。去年的SARS，今年的禽流感便是證明。這也是經濟和社會發展全球一體化的代價。既如此，為何不善待動物？使其健康成長和供人食用，也就是善待人自身。因為人與動物也是一種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系。這個事實不僅在禽流感中得到證明，而且在許多地方的人畜共患病中得到驗證。比如，我國河南的林縣是食管癌高發地區，每年的死亡率是150人／10萬人。但另一個結果也同樣令人觸目驚心，當地的雞們患食管癌的死亡率則達到175只／10萬只。同樣，江蘇啟東縣是我國肝癌高發區，當地鴨子的肝癌發病率同樣高。這種同樣環境導致人和動物的同樣疾病也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典型反映。
盡管這個世界是以人類為中心的世界，但歐洲400多年前、美國100多年前就有人提出了動物的權利，而到上個世紀開始形成系統的動物權利理論。比如，1971年，美國的戈德拉維奇(Godlovitch)出版了《動物、人和道德》一書，1975年賴德(Ryder)發表了《科學的實驗品》著作，同一年辛格(Singer)出版了《動物解放：我們對待動物的新倫理》著作等，都提出了動物權利的核心，即動物有自由生存和生長的權利，不應被人類任意宰割和用作實驗，正如人權神圣不可侵犯一樣。
當然，在以人類為中心的世界，這些動物權利理論肯定不會被大多數人接受或完全接受，因為我們吃的、穿的、用的以及作為人的替代品用作實驗的，都是大量的動物。所以，更能讓人們接受的是休斯(Hughes)提出的動物的福利。讓飼養農場中的動物獲得與其環境協調一致的精神和生理完全健康的狀態的應該是我們人類可以做到的。如果以這樣的態度善待動物，也就是善待我們人類自身。
觀點鏈接
我們主張的是動物福利，而不是動物權利。這是一個關鍵性的立場問題。動物權利主義者認為動物與人類是平等的，動物也有自己的權利，因此人不能利用、奴役和食用動物。但動物福利主義的立場要妥協得多。我們承認現實，認可人是可以利用動物的，但在此基礎之上，我們希望它們在有生之年能過得好一點。
——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IFAW)中國執行代表張立
動物福利法不同于目前我國現有的一些動物保護法律，它著重強調尊重動物的權利、保護生態環境、促進人與動物協調發展。而目前，我國雖然強化了動物保護意識，加大了保護動物的立法，在保護動物上頗有成效，但其涵蓋的范圍過于狹窄，僅限于野生動物，同時立法體系松散，可操作性差。而動物福利法則將范圍擴大到農場動物、實驗動物、伴侶動物、工作動物、娛樂動物以及野生動物。
——中國科技大學科技法教授宋偉
(來源：中國婦女報、作者：張田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