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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竇浩智 李中偉
許多聽眾往往有這樣的感覺:交響樂很難聽懂。其實,音樂更多的是靠我們去想象的,它本身并不明確具體。比如羅西尼的歌劇《威廉退爾》序曲最后一段寫抗敵勝利,它的主題和馬蹄聲“噠噠啦、噠噠啦”的節奏很相似,我們一定會產生一種聯想:噢,這可能是軍隊,是騎兵隊在奔馳。音樂本身根本看不到馬,也看不到跑,只是從節奏產生出聯想而已。
由此可以看出,音樂的描繪性、敘事性是非常有限的,它只限于客觀事物中那些有音響的、有節奏的、有動態的也就是運動中的事物。因為音樂是一種音響的、一種聽覺的藝術,它存在于音響的運動之中。如果跟音響和運動這兩種特性沒有聯系的事物,音樂要想“描繪”它們就比較難了。所以說,音樂的特長不在于描繪,也不在于敘事,它的長處是抒情。比如我們心情激動了、情緒緊張了,心就跳得快。音樂表達這種心情的時候就可以采用緊張的、比較快的節奏;如果心情平靜的時候,自然就松弛下來緩慢下來,于是音樂的節奏、速度也慢了。音樂還有一個特長,如在表現憂愁、憂慮、痛苦、發怒、盛怒這種情緒的時候,可以把它們的各種層次很細微地表現出來。
音樂是通過作曲家主觀的感受寫出來的,因此它的主觀性是很強的。而聽的人呢,也要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交響樂給人的啟示是很多的,它可以給你很多想象的余地,尤其是無標題交響曲更有這個特點,因為它沒有標題的約束,概括性很強,內涵非常豐富。即使聽一百遍還會有新的發現。而且,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加深,對作品的理解也將更加深刻。
交響樂的欣賞需要一個適宜的心理環境。首先,交響樂的欣賞主要由聽覺系統來進行,因此特別需要一個“靜態”的內外部環境。盡管你的情緒在隨著音樂的情緒波動,但卻不能像欣賞流行音樂或喜劇那樣為某一句,某一點而叫好。你的聽覺系統應保持一定的興奮狀態并集中在音樂中。有的人一邊看書,或一邊做事情一邊聽音樂,有的人甚至參加音樂會時做其他事情,這些特別不利于對交響樂的欣賞,交響樂需要集中注意力于細部,特別是整體。許多交響樂甚至需要我們一口氣把幾個樂章聽完才知道它的意思,如果沒有一個有利于欣賞交響樂的心態,勢必影響欣賞的質量。
其次,欣賞交響樂時,不能過于理智,有的人總是認為欣賞交響樂應該像欣賞一本小說或者是一部電影那樣受到啟迪,得到收獲,結果往往相反。音樂所表達的內容是高度抽象的,絕對不能將某一句非得說成是花,某一段非得說成是草,這里是太陽,那里是月亮,欣賞交響樂的過程是一個體力和精神的消耗過程,欣賞完一部交響樂后應該是較累的,在情緒情感上的感受、體會往往較多,而且這也應該是最重要的。
音樂創作跟其它藝術有些不一樣,文學方面,一部小說寫出來,創作已經完成了;戲劇方面,只有個劇本還不夠,還要演,這是二度創作。音樂呢?除了這個二度創作外,還有一個三度創作,就是聽眾如何來欣賞和理解這個作品,就是說聽眾也要投入到這個創作中間去,這樣,一部音樂作品的創作過程才算全部完成。
音樂怎樣表現外部世界?比方如何講述大海,這里可以舉個典型的例子來說明。
里姆斯基・科薩科夫(RimskyKorsakov)的《天方夜譚》中第一章講述的就是大海。這個樂章的引子有兩個主題,一個是代表蘇丹王——沙赫里亞爾,是個很粗暴的形象;另一個是王妃舍赫拉查德,可妙就妙在這兩個主題后來都變成海的形象了。人怎么會變成海呢?如果我們聽這段音樂就會發現,原來是音樂旋律的起伏使我們聯想到海浪的起伏。這說明交響音樂創作上的一個特點,就是可以用同一個音樂素材,通過節奏、和聲、配器的變化來改變音樂形象。《天方夜譚》組曲講述的是舍赫拉查德講故事給蘇丹王聽,它利用這兩個人物來表現大海,這不是真的大海,而是他們心中的大海、故事里的大海。這里人物主題變成大海,兩者有沒有什么內在聯系呢?有的,譬如蘇丹王是很殘暴的,跟大海的洶涌可怕是可以聯系上的。至于那個舍赫拉查德主題則是個很美的主題。
作曲家可以用很集中的一兩個主題素材千變萬化地塑造出不同的音樂形象。無論是傳統的交響樂還是近現代的交響樂,絕大多數都有一個或多個主要的音樂形象。
主要的音樂形象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多次出現在樂曲中,它一般都有它的表現特征,有的表現在旋律上,有的則在節奏上,有的是和聲的序列或和弦的展開,有的還會通過某種特性的樂器表現出來。在交響樂中,引子以后一般就要出現這個音樂形象,它或原樣地重復或改頭換面地重復,當經歷一個較大的演變過程后,往往要進入原樣重復的階段,在最后的結尾部分,這個形象還會多次進行“閃現”。在欣賞交響樂時,注意辨認這些形象,把握它的情緒特征,對音樂的理解也就非常容易了。
交響樂中有一類叫“音畫”的,以描寫自然界及生活的景物為主要內容,比較通俗易懂。如俄國的作曲家莫索爾斯基的《展覽會中的圖畫》,鮑羅廷的《中亞細亞草原》,德國大作曲家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樂》,法國作曲家、印象樂派創始人德彪西的《大海》,都可以說是這一類作品。聽《大海》樂曲,聽者如處大海之濱,從黎明至中午,鑒賞著大海的色、光、聲、形的變幻,時而感到狂風怒號,時而是巨浪拍岸,時而是波光浮動,時而又是浪花四濺,真是瞬息萬變。欣賞這些作品,加上豐富的想象,無形之中,就可得到概念性的聯想——大自然多美好、生活多有趣、萬物生長不息。
交響樂中有一類叫“舞曲”,它的民族風格極濃,樂曲比較短小,感情比較單純,旋律也比較清楚,大多描寫風俗性的節日歡樂活動。有載歌載舞的特點,也有從舞劇中剪取片斷成為單獨的器樂曲。此類交響舞曲,易于理解,很快地就能普及起來,如奧地利約翰・施特勞斯的四百余首圓舞曲,法國拉威爾作的《波萊羅舞曲》,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斯拉夫舞曲》,德國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我國作曲家的《瑤族舞曲》等等,都屬于交響舞曲。
在交響樂曲中,有一類有故事情節的,一般均有標題或每樂章有小標題。此類樂曲大多取材于民間熟悉的、廣泛流傳的戲劇、詩歌、傳說、神話、小說、故事等,如俄國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天方夜譚》(組曲),是從阿拉伯神話小說《一千零一夜》取材;法國比才的《卡門組曲》是根據同名歌劇的音樂剪輯;我國何占豪、陳剛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取材于“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民間故事,等等。
這些樂曲,并不像戲劇、文學、詩歌、曲藝、電影、電視那樣,從視覺上、語言上為欣賞者提供具體的人物形象或情節,而是發揮音樂的功能,以抒發人物的細致內心感情為主要手段,讓聽者從心靈上去感受。如果欣賞者事先了解它所描寫的內容,在聽音樂時,隨著音響,腦海中就會有所想象,就會進入樂曲所展示的特定意境,引起感情上的共鳴。
(摘自《濰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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