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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1897到1926年，莫奈總共應該畫過181幅題為《睡蓮》的作品。此外，他還留下了一些和‘睡蓮’意象相關的畫，比如《睡蓮池塘》、《柳下的睡蓮》或《日本橋》等等，這些都是組成他水景系列的一部分。”

　　文/曾焱

　　2010年6月23日，又一幅莫奈《睡蓮》(Nympheas)將要在倫敦拍賣，4000萬英鎊的估價，加上有畢加索名作《喝苦艾酒的人》作陪，讓它被渲染成了“倫敦有史以來最有價值的一場拍賣”。從各大美術館到頂級拍賣場，莫奈的《睡蓮》是時不時會露一下面，一露面又總能帶來新聞的名畫。尤其是2007到2009年，佳士得和蘇富比在倫敦、紐約的印象派和現代藝術夜場，差不多每年都各有一兩幅莫奈的《睡蓮》被拿出來主打關注度，并且最終都創下成交紀錄。這些《睡蓮》，如果不仔細看畫，光以畫名很難區分，藝術史上恐怕沒有哪個畫家像莫奈這樣，畫了這么多名字和主題都一樣的畫作。他一生到底畫過多少幅《睡蓮》？留存于世的又有多少？每有一幅《睡蓮》露面，這些問題都讓人好奇。

　　佳士得亞洲區主席葉正元先生，也是多年研究印象派及現代藝術的專家。他告訴本刊，莫奈以《睡蓮》為題的畫作，其確切數字應為181幅:“根據編目，從1897到1926年，莫奈總共應該畫過181幅題為《睡蓮》的作品。此外，他還留下了一些和‘睡蓮’意象相關的畫，比如《睡蓮池塘》、《柳下的睡蓮》或《日本橋》等等，這些組成了他的睡蓮系列。”

　　莫奈創作第一批以睡蓮為主題的畫是在19世紀90年代末。1883年，莫奈攜一家十口搬到離巴黎約一個小時車程的吉維尼村(Giverny)，之后再沒離開，在那里住了43年直到去世。到吉維尼后的第六七個年頭，莫奈賣畫的收入變得穩定起來。1889年，莫奈和好友羅丹一起在巴黎舉辦聯展，羅丹展出包括《地獄之門》在內的36件雕塑，莫奈展出他1864年以來創作的70幅重要作品。因為這次展覽，莫奈在國際上有了影響，畫更加好賣。家境好轉，莫奈決定把原來租住的房子和庭院一起買下來，開始建造自己的花園和池塘。他用了幾年時間移種花草，把附近一條河的河水引進池塘，又在池中筑了一座日本式小橋，種下一池睡蓮。睡蓮從此成了莫奈晚年繪畫的主題，時間竟長達27年。其實，從1890年起莫奈就開始探索組畫的形式，在“睡蓮”之前，他先后畫過“干草垛”、“倫敦風光”和“魯昂大教堂”等系列，但每個主題短則一年，最多也就沉浸三年，唯有睡蓮池塘，成了他晚年不間斷的反復描繪對象，評論家詹•路易斯•瓦多伊形容他對這一系列畫作的觀感：“在這些畫里，存在著一種內在的美，它兼備了造型和理想，使他的畫更接近音樂和詩歌。”

　　葉正元為本刊提供了一張詳細的《睡蓮》清單：1897到1899這三年里，他一共畫了11幅，其中8幅有日本橋和垂柳這兩個元素。1902到1903年畫了7幅《睡蓮》，1904年又是7幅，1905年11幅，1906年9幅。莫奈在1907和1908年尤其多產，分別畫下29幅和14幅《睡蓮》……之后，畫家有5年時間沒有觸碰這個主題，可能和他個人生活中發生的一些不幸有關系，因為他第二個妻子阿麗絲在這期間臥病、去世，莫奈自己也在1912年患上眼疾，視力急劇退減，對于一個迷戀于感受和表達光影變幻之美的畫家，這是一時很難承受的挫敗。從清單上看，直到1913年，莫奈才又重新生出對繪畫睡蓮和池塘的專注：從這年到1926年去世前，莫奈共畫下93幅《睡蓮》，而且這些畫都是非常單純地以睡蓮和水面為描摹對象。除此之外，莫奈在這13年里還畫過9幅相關意象的作品，其中6幅里面畫到池邊垂柳，另3幅的畫面上則再次出現了那座一度在他畫中消失不見的日本橋。

　　現在收藏于巴黎橘園美術館的8幅《睡蓮》巨畫，是莫奈1920年以后完成的作品。1914到1915年，莫奈在自己的庭院中建成了一間長23米、寬20米、高15米的大畫室，他設計了從屋頂采光，里面有可以移動的高大畫架、供畫家登高畫畫的平臺，計劃創作巨幅《睡蓮》組畫。葉正元告訴本刊，莫奈生命中的最后12年里一直在畫這組畫，1923年1月他接受白內障手術前后，還對其中多部分畫做反復修改，直到1926年冬天他去世的前兩天才正式完成。按照1922年簽訂的贈與書，這組畫在莫奈死后依囑“獻給法蘭西”，1927年后由法國政府于“橘園”公開陳列。

　　葉正元說，莫奈的《睡蓮》基本上都被博物館或者私人收藏家收藏，但也不能排除還有畫作散落在外而去處至今不為人知。依據Artnet數據庫，近25年來在拍賣市場成交的莫奈《睡蓮》系列畫作中，比較重要的成交記錄有4個：1996年，紐約佳士得以1320萬美元拍出一幅1905年所作《睡蓮》；1999年，還是在紐約，佳士得以2255萬美元拍賣了一幅1906年的《睡蓮》；2007年，倫敦蘇富比的一幅1904年的《睡蓮》拍到3656萬美元，為目前第二高位成交；而莫奈在1919年所畫的《睡蓮池塘》，2008年6月在倫敦佳士得創下該系列里面的最高成交——4100萬英鎊，約8037萬美元。此畫長6英尺，寬3英尺，原為美國康明斯動力公司主席米勒的藏品，2008年2月米勒辭世，他收藏的80多件藝術品即被送交拍賣，《睡蓮池塘》是其中之一。而2007年經由倫敦蘇富比拍賣的那幅1904年的《睡蓮》來自一個法國家族，他們1927年從莫奈的兒子手中買下收藏，1936年以后就從未展示過。如今的兩個新買家都沒有開始身份。

　　6月23日即將在倫敦佳士得“印象派和現代藝術”夜場中拍賣的這幅《睡蓮》，10年前也曾在紐約市場出現過，當時的成交價格為2090萬美元，而現在僅估價已在4000萬英鎊，超過以往拍賣的莫奈《睡蓮》系列中的任何一件。對于這樣一個令人意外的數字，葉正元認為，它只是在如實反映莫奈畫作目前的市場價值，“近幾年里，莫奈畫作的價格一直都在攀升中，而這幅《睡蓮》又是迄今為止市場上所見到的水景系列里面的精品。”這幅《睡蓮》作于1906年，曾在1909年巴黎迪朗-盧埃爾(Durand-Ruel)畫廊的莫奈個人畫展中展示過，當年他的48幅《睡蓮》系列成了巴黎人爭先品評的一景。迪朗-盧埃爾是法國著名畫商，他早期經營柯羅的風景畫，19世紀70年代在倫敦開辦畫廊，在那里結識莫奈等人，開始轉向印象派。他和很多印象派畫家都是朋友，幫助他們賣畫到美國，是最早把法國印象派繪畫推向全球的重要角色。這幅《睡蓮》在1909年展覽后，被迪朗-盧挨爾家族擁有。1920年迪朗-盧挨爾先于莫奈去世，但這幅畫仍一直留存在他后人手中收藏。

　　(摘自《三聯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