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背景:云南省昭通市水富縣向家壩鎮有3個偏僻的村寨,多年來,這里的村民一直過著平靜的生活。但最近兩年,三個村12名青壯年男子相繼去世。生前他們都曾在安徽省滁州市鳳陽縣官溝鄉石英砂廠打工,都患有一種“怪病”。今年3月這一事件被曝光后,當地為400多位曾在安徽石英砂廠打過工的農民工進行了體檢,發現有30多例塵肺病人。隨后,政府為病重患者提供了免費治療,并幫助他們索賠。2009年7月,索賠依然沒有實質性進展。
在云南省水富縣向家壩鎮永安村,李正清、李正友兩兄弟算是名人。他倆見多識廣,老鄉們有什么事,都會找他倆問問。可現在,他倆已沒力氣幫鄉親們排憂解難了。
今年3月,兄弟倆同時被查出患有塵肺病,他們都曾在安徽石英砂廠打過工。
聊起自己的病,哥哥李正清常說,“我誰也不怪,是我自愿去安徽打工的”。他說這話,一是說給弟弟李正友聽,因為他去安徽是弟弟介紹的,他不想給同樣患病的弟弟增加壓力。另外,他這話也是說給家里人聽,他不希望家人埋怨弟弟。
一萬七千元換走了健康
幾個月前,媒體曝出云南省水富縣兩年內12名壯勞力相繼得怪病去世,且死者都有在安徽省滁州市鳳陽縣官溝鄉石英砂廠打工的經歷。這件事引起了當地有關部門的重視,體檢排查后發現,3個村莊先后有400多人在安徽打過工,其中30多名確診為塵肺病中最嚴重的矽肺,李家兄弟就在其中。
30多名患者一大半來自永安村。2003年,第一批前往安徽石英砂廠打工回來的鄉親帶回現金,轟動了整個村莊。前往安徽石英砂廠打工,成了這些沒有技術的山區農民的致富捷徑。
據當地政府統計,小小的永安村先后有65人前往安徽。當時50歲的李正清從未有過外出打工的經歷,讓他動心的是“能拿到現錢”。打工兩年,李正清給家里帶回一萬七千元,這是他一生中掙到的最大一筆錢。為了這筆錢,他徹底失去了健康。
砂廠關閉索賠難
永安村的鄧壽田今年34歲,是第一批前往安徽打工的人,與他同時期去的人,好幾個都已不在世。
7月20日,鄧壽田已在宜賓第二人民醫院住院整4個月。他的病也是在今年3月的大普查中被發現的,那時他呼吸困難,有生命危險。經過治療,他現在能躺在床上戴著氧氣與人交談。
醫生說,鄧壽田以后不可能再做體力活了,最好的治療結果也就是摘掉氧氣做有限的活動。鄧壽田的妻子楊瑞新說,“住院花了4萬多元,全部是政府出的錢,如果是他們自己早就看不起病了。”
和鄧壽田一起被查出患塵肺病的30多人都得到當地政府的照顧,在醫院接受了免費治療。由于患者都喪失勞動力,政府還為他們辦理了低保,每人每月能領到80元左右。
為了維護這些農民工的權益,3月中旬當地派出調查組前往安徽調查取證,而安徽方面也派人到水富了解情況。
水富縣當地官員向記者透露,兩邊地方政府已經接洽了4次,但都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雙方爭論的焦點還停留在取證上。由于水富農民工在安徽打工并非有組織行為,沒有用工合同、工作記錄,更沒有入職體檢,他們打工的企業也都是些小作坊,而且打工時間都是兩三年以前,取證工作非常艱難。事發后當地石英砂廠全部關閉,即便是有了確鑿證據也很難找到企業主索賠。
7月21日,記者離開水富縣時,當地正組織機關干部向這些塵肺患者捐款,捐款將用于他們的后期治療和生活改善。
記者 郭鐵流 攝影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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