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楷儀的到來,讓王杭大吃一驚。
下午4點,她剛好不在醫院。護士長抄起電話,扯著脖子對她喊:“快回來!以色列駐華使館新聞官要見你!”
王杭小跑上樓,這個以色列男人情緒激動地說:“回到北京,我忍不住哭了兩次,為瑪雅的幸運感動。這次過來,我是代表瑪雅和以色列政府來感謝你們的。”
王杭,四川大學華西口腔醫院頜面外科的醫生。地震發生后的這些天,她和口腔創傷外科主任田衛東教授,都忙得像是旋轉的陀螺。數以千計的病人,海潮一樣涌進來,應接不暇。
5月14日晚上,正當醫生們汗流浹背的時候,瑪雅來到了華西口腔醫院。瑪雅,中醫藥大學學生,來自以色列。王杭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瑪雅面部打著血淋淋的繃帶。
病房的醫生緊急會診,田衛東接到電話凌晨1點趕到了病區。
“瑪雅面部傷口又深又長,下頜骨面暴露。因為骨折嚴重,牙齒不能正常咬合。”我們對面的田衛東,眼睛里閃爍睿智。作為我國最大的口腔醫院的頜面創傷外科主任,面對數不清的因地震受傷的百姓,還有不幸中萬幸活下來的國際友人,他的壓力可想而知。可是,他只是微微一笑。
14日晚上11點鐘,以色列駐華大使以及新聞官飛到成都,并轉達瑪雅父母的要求:沒有生命危險,就轉回以色列治療。
田衛東的治療小組陷入矛盾。治療,人家不相信自己的實力;不治療,瑪雅受傷已超過60小時,感染等并發癥導致的后果不可設想。責任和良知卻告訴他們,一切要從瑪雅的病情考慮。
于是,華西口腔醫院的醫生千方百計與瑪雅溝通,以色列駐華大使終于松口,前提是等待以色列最好的專家的會診意見。
“我們馬上把病例資料與患者的CT傳到以色列,并用電話說明了治療計劃。”田衛東說。
時間,在那一刻變得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關系瑪雅的去向,甚至能影響終身。經過20分鐘的病情討論,以色列教授告訴瑪雅的父母,請相信中國的醫生。
5月15日8點,深深吸了幾口氣,田衛東走進手術室。作為瑪雅的主刀醫生,他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恢復下頜骨的連續性,更有一個女孩子容貌。為了避免皮膚切口,他采取了難度很高的穿頰器進行手術。
這時,瑪雅的家人在飛機上焦急等待著。
為了減輕瑪雅的痛苦,他們在術中進行牙弓夾板的拴絲,術中進行骨折復位、恢復咬合關系,并用鈦板鈦釘固定下頜骨骨折。
5小時后,田衛東長舒一口氣,手術順利結束。
那時的瑪雅,渾身顫抖著,像一只充滿恐懼的小羊。王杭走過去,輕輕把她攬在懷里。那一刻,她們之間已沒有了國別的界限。
5月18日,瑪雅和家人飛離四川的時候,大家都哭了。瑪雅帶走了王杭為她寫好的3份建議:給保險公司的,給航空公司的,還有瑪雅本人和親屬的。王杭之前都一一交待過,可還是覺得寫下來放心些。
今天柯楷儀急急趕至成都,帶來了兩個禮物。一個是“超乎了我們的預期,瑪雅恢復得很好”,另一個是使館人員和其他駐京以色列人的捐款捐物。
他忘不了14日凌晨在都江堰虹口地區搜救失蹤的瑪雅時的場面。到了成都,由于通訊和交通都中斷,他一籌莫展。這時,一名中國商人向他提供了汽車、司機和助理。在虹口,他們發現瑪雅在當地村民精心照顧下,情緒都很穩定。村民抬著瑪雅走了6個多小時山路,將她送到了車上。
“我們相信中國一定能渡過難關,中國加油!”他很動情。
就在記者發稿前,瑪雅的父親給王杭發來一封郵件。郵件說:“謝謝你們。瑪雅傷口愈合很好。”隨信還發來瑪雅的一張近照。(韓義雷 劉廉君 張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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