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剛剛經歷過劇痛的小鎮,災難過去不過10天。
在尚未清理干凈的殘瓦廢屋中,水果攤兒擺了出來,早上開始有人供應早點,雖然除了米粉沒有別的選擇。供水供電開始逐漸恢復,繁忙的鎮中心,一片喧囂。
有些傷口,或許永遠無法愈合;有些記憶,或許永遠無法抹去,但生活總要繼續。人們在悲痛中選擇堅強生活的理由,其實并不宏大,也許只為了田里那一畦待收割的大蒜。
剛開通的長途車
2008年5月22日下午2點28分,汶川地震后10天。
什邡市長途客運站,空著手的許定發急匆匆擠上一輛中巴車。這輛剛剛開通的長途車,目的地是洛水鎮。
車上人很多,許定發沒有找到座位。他扶著一個座位,站穩,一路上兩眼一直望著窗外。就在他雙手抓著的座位上,王學府正在打盹,座位底下,塞著一個裝了油布和鉗子的塑料口袋。車一晃,王學府醒過來。
“這條路,地震前就在修,現在還這么不好走。”
“是啊,要不是路難走,送我媽去醫院還能快點。”
兩個人攀談起來。
“我剛從德陽回來,我媽在那兒做手術,我抽空回趟家看看老婆孩子,他們都在鎮上。”
“我也是要回鎮上,家里房子都塌了,買點油布,搭個棚子住。”
“不知道鎮上現在啥子模樣。”許定發說。
喧囂的鎮政府前
40分鐘后,中巴車停在洛水鎮政府門口。這里,已成了抗震救災指揮部。
運送救災物資的卡車、村民的摩托、警車、救護車、志愿者私家車,各種車輛不停地從鎮中心穿梭而過,卷起陣陣塵土。一輛三輪車臨時扮演起灑水車角色,4個消毒員坐在車上,用噴水槍將消毒水噴出長長的水柱。
幾個十幾歲的孩子一路小跑,每個人手上都抱著一沓宣傳單,上面印著什邡市畜牧食品局動物疫病防控常識。從昨天開始,他們正式放暑假,被發動來做志愿者。孩子們很認真,發完一條街,都在本子上劃個鉤。坐在地震棚中消磨下午時光的人們接過傳單,讀了起來。
鎮政府前的馬路兩邊,搭滿安置受災群眾的帳篷。有幾個帳篷前支起西瓜攤兒,顧客并不多,攤主們聊著天。
這個剛經過劫難的小鎮,正在慢慢恢復生氣。
虧本的買賣
劉蓉今天第一天出攤兒,她前天到什邡市買進了西瓜、蘋果、枇杷、梨和小番茄,一共花了700塊錢,和別人賒的賬。
今天一天,她已賣出60元錢,但是在做虧本的買賣。“這枇杷,本錢5塊,現在我就賣3塊一斤,還是賣不出去。都快爛了,大家現在都沒有錢,也沒有心情吃這東西,也就來救援的人偶爾買一點兒。”劉蓉說。
看到記者上前打聽蘋果的價格,她很緊張,“我沒有抬高價格,這個蘋果,地震前賣5塊錢一斤,我現在只賣4塊5”。
賣襪子的張潔已是第二天出攤兒。地震前,她在鎮中心經營一家襪子店,一場地震掠走了她10多年的心血。這些僅存的襪子是她儲存在臥室里的,幸虧家里的房子只倒了一半,她把這些襪子挖出來,重新開張。“就是為了換點兒現錢,要不手里一點兒錢都沒有,做啥都不方便,不能全等著政府,自己的生活,還得自己過。”
劉蓉和張潔,都覺得很慶幸,“房子垮了,人都還在,生活會慢慢好起來”。
1000頂帳篷不敢發
劉蓉的水果攤兒背后,就是洛水鎮抗震救災指揮部,鎮長蘭勇正在辦公室里給洛水市市長匯報工作。
在這次抗震救災中,鄉鎮成為整個系統運轉的關鍵樞紐,物資分配、人員安排、信息匯總,都在這里最終落實和完成。
在最初幾天的悲痛和緊急救援過后,市長給蘭勇布置了新的工作重點,讓老百姓都有帳篷住,千萬警惕和預防疫情,盡快恢復供水供電。
這兩天,蘭勇正在為剛剛分配下來的1000頂帳篷發愁。“現在最缺的就是帳篷,給我們分了1000個,我一個也不敢發。你說怎么發,全鎮11個行政村,一個余安村就需要980頂,根本不夠用,怎么發都會有人不滿意。”蘭勇說。
對于這1000個帳篷,鎮上最后決定不發,留著集中建居民安置點的時候再用,“到時候要能保證一家能住上一頂單獨的帳篷,只有住得安穩了,日子才能慢慢安穩”。
修水泵的人
就在蘭勇給市長匯報的時候,已經在院子里等了一個多小時的胡祥亮,隔著玻璃沖著屋里喊,“都火燒眉毛了,還聽啥子匯報,總理聽匯報也就聽5分鐘!”蘭勇趕緊出來勸住。
胡祥亮是洛水鎮老鎮長,現給一家自來水公司當顧問。他正急著恢復鎮上的供水問題,來找鎮長商量方案,沒想等了一個多小時鎮長還沒抽出工夫,脾氣火爆的他忍不住發火了。
“鎮上原來有兩個水塔、兩個水井,現在只剩一個還能用。我們在街面上鋪了臨時塑料管道,只在鎮中心的一條路上供水。”胡祥亮說,他現在要找鎮長商量,趕緊焊一個玻璃水箱用來儲水。沒有水塔,水就得一直抽,否則水泵就燒了,泵出來的水多半兒都浪費了。
胡祥亮還得趕緊想辦法,給鎮上的兩個災民安置點解決供水問題,“水通了,我們就能用水沖的廁所,能做飯洗衣服,能洗澡,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賠償名單女兒無名
王學府拖著一口袋的油布,沉重地走在回家路上。他心里裝著事兒,不知該怎么和等他的妻子說。
他這次去市里,是去給女兒辦保險。
還有半年就17歲的女兒唐磊,在12日地震發生時被教室梁柱壓住,未能逃生。
前天,市里的朋友告訴他,人保在給所有身亡的孩子辦保險賠付,一人一萬元。
王學府去了,卻沒領到錢,保險公司的賠償名單上沒有唐磊的名字。
“我就想討個說法”
在鐵道口的一群婦女里,唐德玲那么顯眼。
她和另外幾個正在說話的婦女隔了兩米,靠在一輛三輪車上發愣。
“事情辦的咋樣么?”唐德玲問。“沒咱娃娃的名字。”“啥?!”唐德玲眼睛里瞬間有了力量。
“咋會沒有咱娃娃的名字?”唐德玲反復地說著同一句話,眼淚止不住地涌了出來。王學府沒法給她答案。
唐德玲掏出手機,給女兒的班主任打電話,班主任說幫著查查。
“如果遲到就好了”
唐德玲和王學府的身后,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三三兩兩的農民正在插秧。
震后,這個鎮子絕大多數人選擇留在家鄉。“不是不想走,因為現在正是收大蒜、種水稻的季節,舍不得地里的莊稼,總得想想以后的日子。”王學府說。
自從女兒出了事,地里的活唐德玲就沒再干過,“根本沒那心思”,家里的地震棚也是鄰居幫著搭的。
“12日那天,娃娃2點10分才急匆匆去上學,我當時看了下表,心想不遲到才怪。現在想想,要是真遲到就好了。”
記者: 劉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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