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目前網絡上出現的漫罵造謠現象及前不久北師大驚爆的“屁眼教授”事件,北京大學校長許智宏日前表示,北大考慮修改師德條例和學生守則,將不在網上漫罵造謠等規定寫入學生守則,以此規范北大師生的言行。此論一出,贊成者有之,反對者也有之,煞是熱鬧。(3月19日《華商報》
人家要在網絡上匿名罵人,即使北大校長有通天本事也是無法禁止的,哪怕將禁止罵人寫入師德條例和學生守則,只怕也沒一點用。有論者早就指出,此規不具有操作性,徒增笑料而已。且不說靠一紙禁令能不能禁得了網絡上的罵人現象,單就這點子出自北大校長之口,便讓人驚詫莫名。
許校長大概忘記了蔡元培先生開創和奠定的北大精神,北大向來是以其開放性和包容性贏得世人的矚目和尊敬。蔡元培在執掌北大之初就確定了這樣的辦學宗旨,“循‘自由思想’原則,取兼容并包主義”,簡言之,即人們熟知的八字箴言,“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由此肇始,一脈相承,開放成了北大精神的內核,包容成了北大的象征。正是本著這一大學精神,蔡元培不但邀請了革命家陳獨秀任文科學長,邀請改良主義者胡適任英文系主任,還特邀了前清遺老辜鴻銘、羅雪堂、劉師培等在政治或文化上持保守態度但確有學問的人任教員,組成了一支人才濟濟的北大教授隊伍,集一時之盛。
尤其是人稱“怪物”的辜鴻銘執教北大,人們對此議論紛紛,大為不解。此老之怪,不僅體現在其頭上的辮子和稀奇古怪的穿著和談吐上,還體現在他的擅長罵人上。他那時沒條件在網絡上罵,而是在教室里當著學生的面罵。此公不但甩著長辮子罵娘,聲援納妾制、裹小腳,有一次罵袁世凱,從上課鈴響直罵到下課鈴響。可怎么沒聽說,蔡校長出面阻止他罵人呢?蔡校長的原則是任他去罵,罵累了,他自然就不罵了。因為蔡校長知道,老怪有氣,不罵人不舒服;如果你用師德條例禁止他罵,他會罵得更兇。因為罵也是一種發泄,是人與生俱來的生命權利。
教師在課堂上罵人,論形象和影響,不知要比網絡上罵人惡劣多少,但蔡校長忍了,因為北大的胸襟足夠寬廣,允得下這點罵聲。假如允不下這點罵聲,就更允不下老怪們對共和、對五四精神等的異見了,但既然已經確立了“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大學精神,就得本著有容乃大的雅量,允許他們說。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人們言說包括罵人的空間較之過去不知要大凡幾,也正是網絡開放、包容的特性,為網民們營造了一種民主、自由的氛圍,呼喚和推動著民主社會的到來。在這新風徐來之際,北大人更不能忘記魯迅先生說過的話:“第一,北大是常為新的,改進的運動的先鋒,要使中國向著好的,往上的道路走……第二,北大是常與黑暗勢力抗戰的,即使只有自己。”在網絡上罵人造謠固然不對,但運用師德條例和學生守則禁止這么做更不對,為什么?因為這不僅是在禁止某種現象,而是會由此傷及網絡精神,也可說是時代精神。如再推而廣之,由禁網上罵人發展到不允許無證的旁聽生進課堂聽課,或者不允許外人參觀北大,再或者打壓所謂“有問題的學生”等,如此,則北大精神全失。
這,就是我不贊成許校長動議的根本原因。[作者:王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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