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高考報名人數一直處于持續增長的狀態。數據顯示,2002年至2008年,全國高考報名人數由527萬人增長到了1050萬人。不過,根據最新統計,除了廣東、江蘇、重慶等省市的高考報名人數比去年稍有增長外,超過一半省市的高考人數如河南省、河北省出現了減少狀況,個別省市如山東的下降幅度甚至超過了10%。
稍加檢索就可以發現,這種減員情況在一些經濟欠發達的高考大省尤其明顯。對此,有分析認為,高考人數的普遍減少有很多原因。比如應屆生的絕對數量少于往年,非應屆生由于擔心不適應新課改而放棄復讀。而被當作主要原因的則是,由于大學生就業難的形勢持續惡化,考生對通過升學來找工作不抱期待,從而選擇提前離校。顯然,這些分析都有一定道理,不過也都沒有觸及核心的緣由。那些主動或被迫遠離高考的學生群體,折射出深層的社會情境。
他們之所以放棄高考,關鍵是因為:受高等教育并不一定獲得公正待遇,教育機會與社會公平之間發生斷裂,顯現了越來越尖銳的不一致。就業難僅僅是此種失衡局面的一個表象,其實對那些考生及他們的家庭而言,還有更多的難處和阻礙。
教育可以將人從最初的社會地位中解放出來,對那些處在底層的青年來說,高考的意義特別明顯。問題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決定身份的不再是教育,而是權力和金錢,這對借助高考來超越階層局限的夢想構成嘲諷。無法否認,享受高等教育及隨之而來的就業,已狹隘地演變為父母、家族能調動的社會資源的競爭,羅彩霞冒名頂替案、有傾向性的高考加分政策等一再刺激人們的神經,其中奧妙也就不難想象。在這樣的狀況下,如果僅從教育的角度改革高考制度或高校自主招生,實際上偏離了棄考的真正原因。在某些權勢得不到應有約束的背景下,其他社會變革再跟不上,高考制度會變得越來越孤立。
讓人擔憂的是,棄考現象暴露了逆淘汰效應,而且是以高考的名義進行的制度化、非正常的淘汰。它不僅會阻塞階層流動的通道,更會造成以既得利益為標準的社會群體的分化和隔絕。棄考的年輕人用行動來證實,高考對他們來說是無用的。在那些能決定他們成為什么樣人的緊要之處,他們被迫走向另外一條道路,而篩選的標準既不是智力也不是知識,他們更像是受傷害者。
要不要讓孩子參加高考?上大學究竟值不值得?它們已成為眾多家庭再三權衡的經濟命題。相較于教育的應有功能,這些考量中所包含的憂慮和無力感耐人尋味。事實上,高考能帶給平民子弟的希望正在被削弱。棄考也從側面證明,那些降低受教育預期的因素仍然頑固,那些應當予以改變的狀況依舊一成未變。在這樣的情勢下,強調轉變就業觀念,并以此為棄考之舉叫好,真有些殘忍。(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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