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推遲退休年齡的話題又成了熱點。”2004年,何平曾對中國青年報記者這樣感嘆。(詳見本報2004年9月13日報道《養(yǎng)老基金缺口重提退休年齡話題,彈性退休制度應提上研究日程》)
4年過去了,何平的身份由原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社會保險研究所所長,變成了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社會保障研究所所長,但主要圍繞他們研究所一個研究報告而展開的推遲退休年齡話題,卻一直是社會的熱點話題。
2000年,原勞動和社會保障部社會保險研究所提交了一份名為《中國養(yǎng)老保險基金測算與管理》的報告,在報告的5條建議之中,有一條建議國家應盡快確定推遲退休年齡方案。
當時建議的理由是:退休年齡的延長可以同時起到(養(yǎng)老統(tǒng)籌)基金增收減支的功效,作用十分明顯。“根據(jù)測算,在我國退休年齡每延長一年,養(yǎng)老統(tǒng)籌基金可增收40億元,減支160億元,減緩基金缺口200億元”。
報告建議具體分四個階段逐步延長退休年齡,以避免引起社會震動。
何平在2004年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說,報告出來后,很多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寫信、打電話找到他,有支持的,也有強烈反對的。“一些持反對觀點的工人說,辛苦了一輩子,身體也不行了,盼著早點退休,一推遲又得多干幾年”。
然而,這個報告卻一直僅僅作為政策研究報告存在,并沒有付諸實踐。
但是,2003年全國兩會期間,推遲退休年齡話題,卻再次由一個男女平等問題引發(fā)出來,并引起全國性討論。
現(xiàn)行的退休年齡規(guī)定,男職工年滿60周歲,女職工年滿50周歲,女干部年滿55周歲退休。結果,女性全國政協(xié)委員們不滿了,當年兩會上,婦聯(lián)界66位委員聯(lián)合提交了一份建議修改《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中男女退休年齡不相同的提案。委員們認為,這一規(guī)定不僅違背了男女平等的原則,也與我國婦女人才的狀況和作用相距甚遠,使女性平等參與社會發(fā)展的權利受損。
委員們還說,大多數(shù)女干部,特別是大學畢業(yè)后參加工作的女干部,實際工作年限更短,如果是碩士生、博士生就更甚,出現(xiàn)了“學歷越高,參加工作時間越短,退休金越少”的現(xiàn)象。
也許是聽到了這一呼聲的緣故,2004年9月上旬,原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新聞發(fā)言人胡曉義說,他們正在考慮延長職工的法定退休年齡,以減輕“白色浪潮”對社會養(yǎng)老的壓力。胡曉義特別提到,現(xiàn)在首先考慮的是要延長女性法定退休的年齡,因為中國女性50歲就到了退休年齡,設定得比較低。
然而,這一看起來頗有民意基礎的改革設想?yún)s遭遇了不少反對的聲音。
一方面,人們擔心從事體力勞動的女職工受到盤剝;另一方面,也有人擔心推遲退休年齡搶了年輕人工作。
也許出于反對聲太大或者問題太棘手,此后幾年,推遲女性退休年齡制度沒能出臺。但建議聲卻依然連綿不絕,2006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xié)委員拜玉鳳再次建議推遲女性退休年齡,認為“這符合時代要求,也符合女職工的愿望。”并重點批評“現(xiàn)行退休政策的另一弊病是‘退而不休’的問題越來越突出”。
而這些年來,何平也沒閑著,他在繼續(xù)完善方案。2004年他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就表示反對推遲退休年齡的聲音給學術界提了個醒,“推遲這一改革一定要慎重”。
2004年前,他們提出的方案還是:第一步,用5年時間清理和取消提前退休工種,基本達到嚴格按法定退休年齡執(zhí)行;第二步,用5年時間取消女工人、女干部退休年齡的差別,女職工一律55歲退休;第三步,用10年時間初步將退休年齡推遲至65歲。
但到了今年,他們的方案就變成:女職工從2010年開始,男職工從2015年開始,采取“小步漸進”的方式,每3年延遲1歲,在2030年前,逐步將法定退休年齡提高到65歲。
顯然,2008年的方案比2004年前的方案更加保守和審慎。然而,在10月21日開幕的第三屆中國勞動論壇上,何平提出“相關部門正在醞釀條件成熟時延長法定退休年齡”和他們的“小步漸進”方案,仍然又一次引發(fā)社會熱議。
也許,何平該在再次感嘆“沒想到推遲退休年齡的話題又成了熱點”的同時,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這一改革的艱難和所需的審慎。(記者 葉鐵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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